散会之后,各人领了自己的任务。
陆延廷继续带着老边分局刑警大队对两个死者的家庭环境进行调查。孟简的家里人都在老边街里,左右邻居比较多,所以调查起来可获取的线索比较多;老人周淑兰当天的行动轨迹应该还在柳安村附近,那里也是老边的辖区,所以调查起来相对熟悉。
王彤佳带着三中队的人调查孟简的社会关系,包括她就职的学校以及她的男朋友白木桥。为了补充三中队的警力,高梁把丘杰书临时调了过去。
一中队的其他人集中精力调查黑车司机。在营口,黑车这个行当也有他们自己的规矩,每辆车的线路、价格以及车辆规格都有不被外行人所知的“行规”。由于他们这一行流动性大、数量庞杂、隐蔽性强,所以侦查起来也是要费一些功夫的。
众人还是比较乐观的,现在既然已经有了眉目,调查工作按部就班进行,迟早是会有结果的!
只不过这个结果来得略微有些意外。
隔了一个周末,周一早晨,高梁顶着传达室大爷嘲弄的眼神,踩着自己的二八大杠,飞进了局大院,嘴里还嘟囔着:“完了完了完了!今天要还跟永秋去外勤,这小子不得笑话死我!”
还没等他上楼,就看见陈利明带着自己队里的人,押着一个贼眉鼠眼的瘦皮猴子,进了大院;随后,又有一辆桑塔纳停了进来。
高梁遥遥地喊道:“利明,怎么个意思?”
陈利明告诉他:“这个小子是我们盯了挺长时间的一条线。最近,不知道他怎么有钱了,还弄了台车!这给他得瑟的,还开车拉着人家去买粉!现在,犯罪嫌疑人和犯罪工具一起带回来了!”
高梁也认识这个人,姜金泽,是南窑市场附近有名的“粉耗子”,穷得叮当乱响。现在他竟然会搞来一台车?!
高梁把自己的自行车停好,走了过去,左右转转,“看着这辆车是挺新啊!哪儿来的?该不是盗抢车辆?要是盗抢车辆,这案子可就归我们了啊!”
姜金泽吓得一身冷汗,“不是,不是,高大队,别开玩笑了!这车真的是我买的,你们相信我!我这人就好吸两口,干不出来盗抢的事!”
陈利明被气笑了,“还就吸两口?!拉着一车人出去买粉,这就是你干的事!说,一个人抽水多少钱?”
姜金泽果断闭嘴,不敢再争辩。
高梁笑着说:“看来这口吸得挺到位,意识非常清醒!”
陈利明冷哼一声,“我说什么来着,这小子嘴里要但凡有一句实话,我的名字倒过来写!”
姜金泽被这哥俩挤兑的,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举手投降。“二位警察同志,可别挤兑我了!这台车真的是我正道买的,只不过捡了个大便宜买的!”
陈利明抬脚踢了踢他,“买谁的?说!”
姜金泽告诉他:“我买的这台车原来是毛小军跑出租的。半个月前,他急着用钱,就便宜卖给我了。看看,八成新的车才卖我两千块钱,我真是捡的大便宜!这么便宜,借钱我也得买啊!这车倒手一卖,还能卖五万呢!”
陈利明听完,又是一脚,“你骗鬼呢?八成新桑塔纳卖你两千块钱,你当我是傻子啊!”
姜金泽都快哭出声了,“我说你又不信,这让我怎么办?”
高梁听完,若有所思,把陈利明拽到一旁,“我和永秋现在出个外勤。他这个人和这台车你千万不能放,等我俩回来,多晚都等着!”
陈利明吓了一跳,“咋了?这人、这车和你们的案子相关?”
高梁不置可否,只是告诉他:“我也不敢肯定。我都不敢相信,世界上真有这么巧的事。但是,这时间点实在是有点太寸了!”
陈利明应下:“行!你先放心去,这人我高低给你留住了!”
哥俩还没嘀咕完,身后就传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老高,我等你等得黄花菜都凉了,你在这跟人聊大天儿呢?”
高梁回头,看见李永秋翻着白眼,给他吓了一跳!
陈利明也吓了一跳,“你俩赶紧走,我的小心脏可受不了,快快快!”
李永秋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高梁也不多做解释,拽着他就往外走。
在路上,高梁把自己和陈利明刚才的对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李永秋。
李永秋听完,有些诧异,“不会这么巧?营口的城市再小,也是好几十万人呢!难道真就这么寸,禁毒大队抓了一个‘粉耗子’,咱们就碰巧解决了黑车的问题?”
高梁倒是想得开,“管他呢!咱俩今天就去客运站附近问问清楚。说不定线索就能碰上;就算是我想错了,咱们也没什么损失。收集线索,都是从无到有!”
李永秋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停车!”
高梁把车子停在了客运站的停车场,自己带着李永秋拐到了对面的胡同里。
这里七扭八歪地停着一排车。
天气虽然很凉,已经有几个人席地而坐,甩着扑克嘴里吆五喝六。
有眼尖的看见了高梁和李永秋,走过去打了个招呼,“哥俩是要坐车吗?去哪儿啊?老边、大石桥、盖县、鲅鱼圈、盘锦都有,去大连和沈阳的也有;是包车,是单人,还是拼车呀?”
高梁抹了一把被喷到脸上的唾沫星子,“老哥,我们过来打听个人……”
“没空!”那人二话不说,转身坐回牌局。
李永秋心里烦躁;高梁摁住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碰碰刚才那人,“哥们儿,跟你打听点儿事……”
那人脾气上来了,“不是跟你说了吗?没空!烦不烦啊?”
高梁好脾气地一笑,“抽烟,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
旁边几个人开始嘴里不干不净地骂起来,“要坐车就坐,不坐车就滚!”
李永秋气定神闲地拨通了电话,:喂,交管局吗?”
几个人看见这俩人不像善茬儿,扔掉了手里的扑克,三五个人向他们两个拢了过来。
高梁有些无奈,“我说,为什么一定要搞得这么难看?你们是要打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