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深一脚浅一脚走进村子里,却看见不远处拉上了警戒线,还有几件熟悉的军绿色雨衣在警戒线里。
那是老式的警服雨衣,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高梁压低了声音,“走,过去看看!”
李永秋和黎麦也提高了警觉,跟着他靠近了那群人。
走近一看,警戒线里有一处东倒西歪的房子,下面渗出了一大滩的血迹,在这雨中汩汩地往外流,废墟旁边一个人木讷讷地坐着,手上戴着手铐。
这几个穿着雨衣的人明显是警察,正在现场翻看。可能是因为下雨的缘故,周围倒是没有什么围观的人,这场景明显是一处案发现场。
高梁撑着伞走过去,掏出新发的人民警察证,“我是站前刑警大队的高梁,请问这发生什么事了?”
其中一个披着雨衣的人站起身,回过头,“高大队?!”
高梁看见他,也是愣了一下。这人是大石桥刑警大队新提任的副大队长王泰安。
“王大队,你们怎么过来了?”
“这里刚发生了一起恶性的刑事案件,我们过来出现场!”
高梁看了看眼前的情景,“这是怎么回事?哦,我们也是来查一起案件!”
王泰安把他扯到一旁临时搭起的雨棚下,“你们是来查什么,方便透露一下吗?”
高梁告诉他:“我们之前配合省公安厅调查一家企业,这企业涉及大量的违法犯罪活动。其中有一部分犯罪事实是他们在农村开设赌场,引诱村民赌博。在村民输光钱财之后,拿家人或自己抵债。这家公司以劳务派遣的名义把他们带到境外,实际上是利用他们带违禁物品过境。”
王泰安听完,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和雨水,“我们这里现在处理的案件,跟你说的案子有些相干……”
高梁问道:“那方便讲一下吗?”
王泰安告诉他:“也没什么不方便的。那片废墟下面,其中一名死者是这个村子里的一个社闲散人员叫做赵二。你说的赌局,他就是其中的穿线人。其实,这个赌局我们早就关注到了,也曾经设伏抓人,可是几次都失败了。因为他们并没有固定的赌博点,而是在四处流窜作案。赵二就是这个赌局放出来的钩子,用自己赢钱为由头,引诱村民参与赌博。”
高梁点了点头,“我们案件中的一个嫌疑人也曾经提到了这个情况。可是为什么他会被杀死?按照我们的了解,开设赌局的那群人已经随着公司被查封,撤离了这里,我们正在抓捕这群人。”
王泰安冷笑一声,“要不怎么说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说那群人的确已经撤离了这个村子,但是赵二却觉得这是个发财的路数。他又找了一帮人,现在自己做东设赌局了!”
高梁一口老血险些没吐出来!原本这案件就够复杂了,却不想在这之外又牵扯出新的案件!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戴着手铐的人,莫非是这赌徒里的之一?”
王泰安一拍手,“你还真猜对了!这个人原本也是赵家村的村民,去采石场没日没夜打工挣了些钱回来,准备给父母翻新房子。昨天他在村口遇见了赵二;赵二扯着他耍了一晚上的钱,还有其他几个人……呃,现在应该也压在下面了!不过,现在看不到他们,我正在安排人挖房子,还不知道能活下几个呢……”
高梁听他跑题了,轻轻咳嗽一声,“然后发生了什么事?”
王泰安一拍脑袋,“对对对,我继续讲!赵二带着那几个人拽着他,耍了一晚上的钱,其实就是做扣骗他!这人一晚上就输进去几万,别说家里翻新房子的钱都输进去了,还欠了一笔巨债!赵二让他打了欠条,告诉他今天早晨过来给钱,要不然就上他家去要钱!”
高梁看了看现场的情况,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人心里不过去,所以开车直接把房子撞倒了!”
“是!这个人原本就是在采石场开小吊车的。昨天输了钱,半夜去采石场,开着他常开的那一辆小吊车趟着河就过来了,凌晨直接开进村子,撞倒了这栋房子,里面压了四五个人!”王泰安心有余悸。
高梁这才知道为什么这里现在如此混乱,而且随着雨越来越大,房子底下渗出的血简直要把他们脚底的土地都洇红了。
他也没想到,原本是出来取证,竟然遇到这种情况,干笑一声:“王大队,这件事我们不好插手。这样,我和两个队里的同志先去嫌疑人的家里了解一下情况,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就直接去村西头的赵一成家找我们!”
王泰安点头点头,“行行,你先去忙!看这样子且得处理一会儿呢!过一会儿,我们局长也会过来,到时候我再招呼你见一面!”
高梁点头应下,又喊过黎麦和李永秋。
在去往赵一成家的路上,高梁把刚才得到的消息跟二人简单复述了一下,听了两个年轻人毛骨悚然。
李永秋忧心忡忡地说:“这么看来,这个村子现在几乎家家户户都沾染赌博,即使是外来人,也逃不过去!”
高梁长吐了一口气,“说句不该说的,原本云雷公司这个祸根被拔下去以后,我还以为这赵家村能消停一段时日。现在看来是想多了!人的赌瘾一上来,是消不下去的!现在发生了这么一起惨案,我想全村人应该警醒一下!”
黎麦悄声说道:“刚才我在现场看了一下,里面的人生还的几率很小。且不说被房子被推倒,那人可是开着小吊车在房子废墟上又碾过一遍!”
高梁叹了一口气,“我看到了!这手法也挺残忍。不过,话说回来,这笔赌债也是免了。他舍得一身剐,把家里人摘出来了,要不然这不又是一个赵一成吗?”
几个人说着话,到了赵一成的家里。
此时天上的雨已经停了,还露出了一点阳光。
三个人刚收起伞,就听见院子里一声凄厉的哭喊,“我没有钱了!姑娘儿子都被你害死了,还哪有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