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江煦,陈利明并没有着急离开,“老李,梁子到底去哪儿了?”
李乐峰撩了一下眼皮,“你不都是猜到了吗?刚才在楼下和永秋拉拉扯扯,难道不是讨论这件事?”
陈利明觉得自己脑袋快要炸开了,“你们一个两个怎么这么不让我省心呢?”
李乐峰眼睛瞪得老大,“怎么说话呢?你是要造反啊?”
陈利明难得忤逆自己的师傅,“为什么要梁子一个人以身涉险?干嘛不让我去?哪怕让我陪着他也好!”
李乐峰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你就别给我添乱了,老老实实处理你现在的事情!这根本就不是双人办案的事情!你要知道,梁子现在就是一个人在黑暗中摸索,多一个人多一份危险!你最近消停点儿,不许再难为永秋!”
陈利明有些生气,“您是不信任我吗?”
李乐峰表情有些疲惫,“你少来给我使上激将法!你就老老实实地做你现在的工作,接下来的事情还有很多,也不仅仅是这一起案件……”
陈利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改变李乐峰的心意,只能认命地说:“如果梁子有什么危险,一定告诉我,我不可能看着不管!”
“我也不会看着不管的!”
就在师徒俩你来我往的拉扯同时,高梁在远房表姨梁大美的介绍下,进入了一家距离市区一百多公里的私营纺织厂。
这家纺织厂是梁大美在下岗之后再就业的单位,她负责出纳工作。
纺织厂为了节省成本,把厂址选在了农村。厂里除了老板一个男人以外,大部分都是就近招的女工,包括工人、财务、库管。
现在纺织厂缺一个力工,就是平时装车卸货、看家护院子以及负责周围安保的人。
就在这样的条件下,梁大美推荐高梁进了这家纺织厂。
梁大美本来和高梁一家已经没有多少来往了,但是最近两口子双双下岗之后,儿子考上了大学,家里经济条件实在太困难,只能求助高梁父母。
而高梁也借此机会,进入了这家纺织厂。
纺织厂的老板吴亚军和梁大美原本是一家国企同事,他是车间主任,是个“能人”!
即便他有通天的能力,也比不过时代的浪潮;就算他能力再强,命运也掌握在别人的手里。
虽然下岗了,吴亚军却不认命。既然国企都能变成私企,那私企自然也能白手起家!所以他把出纳梁大美招了进来,成立了这家纺织厂,农闲时招了许多女工,揽了不少加工服装的活,效益一直不错。只不过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看门护院之人,因为农村的男性劳动力都要在土地里刨食,不会在这个工厂搓磨时间的。
高梁到了厂子以后,吴亚军很是高兴,“小伙子,你大姨跟我说了,你原来是念过警校,没有赶上包分配,倒霉!没事,就在叔这里好好干!这大高个子,挺好,挺好!”
高梁腼腆地一笑。
这个地方的人和市区联系得比较少,他的身份比较容易隐瞒。不过,他的目标并不在这家工厂——工厂里的纺织女工都是从村子上直接招来的,口音都一样,而且彼此熟悉,肯定不是目标!
他真正的目标是在不远处的一座观音庙。那座庙里目前正在装修,招了一大帮力工。而这些力工明显不是本地人,听口音更是来自天南海北,这就非常令人起疑了!
一般来说,一个工程队或者装修队通常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熟悉的人聚起来的,但是那座观音庙的施工队里的人明显不熟悉。
吕二力提供的线索,只说那些“供者”藏在这一片,却没说明白是哪群人。
高梁到了纺织厂几天,就把周围的“劳动密集型产业”观察了个遍,目前暂时锁定这座观音庙。
梁大美的印象里,大堂姐的孩子是有出息的,可是这次一看,也是找不到工作的闲人一个,心里平衡了许多,也愿意帮忙介绍工作。
高梁到了服装厂的第一天,就被吴亚军安排到门口打更室,从此以后这也是他居住的地方。
趁着工作不算忙的时候,梁大美悄悄溜进了自己外甥的打更室,问道:“梁子,我记得你家还挺有能耐的,咋自己儿子的工作都安排不了?”
高梁苦笑道:“三姨,你都在哪里听说的这些事情啊?我爸妈手里是有点儿闲钱,也扛不住我在家游手好闲。现在世道都不景气,我再不出来挣钱,我还算是个男人吗?”
梁大美听这话也有道理:“那天我在你家都没敢问,怕你爸妈生气,就不借我钱了!既然这样,那你就好好干,能挣点儿钱,赶紧娶个媳妇!三十多岁了,别再晃荡了,省得以后变成老光棍!”
高梁哄着她:“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干!”
梁大美笑着说:“我以前还让你表弟向你学习,能考上警校,谁知道……”
高梁一下子被噎住了,实在不知道接什么话才好。
这时候,外面有人喊她:“大美姐,你在哪呢?”
梁大美扬声应道:“我在我外甥这呢!”
话音刚落,一个比高梁大几岁的女人推门进来了,“大美姐,你在这猫着干啥?”
“我外甥刚来,我得跟他交待几句,免得他得罪人。”梁大美笑盈盈地迎过那女人,“梁子,这是崔丽娟,是本地人!你叫她丽娟姐就行!”
崔丽娟是个健谈的人。“一看这大小伙子就是城里人,能来这里找工作,是个实诚人!我跟你说,我家那口子原来也是城里人,现在也来这里找活儿干!挣钱嘛,不寒碜!”
梁大美解释道:“丽娟和她家那口子是二婚,刚结婚,正是好时候呢!他就在前面的观音庙当工长,管了不少人呢!”
高梁一听观音庙,立刻来了精神,“崔家姐夫竟然还是工长,那可太厉害了!丽娟姐好福气!”
崔丽娟听了这话,高兴起来,神情带了几分得意,“可不是嘛!我第一个老头都死了好几年,本来没想再找,结果那边一开工,就天上掉下个新老头!”
梁大美笑着嗔怪:“这人,啥都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