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高梁早早起床,就为了下楼去买第一锅豆浆。
豆浆摊子丁老板的女儿看见高梁,脸色一红,匆匆地背过身。
丁老板看到这一幕,气得脸色发红,“大个子,以后你别来买豆浆了!”
高梁委屈得要命,“我不来买豆浆,我早晨吃啥呀?丁老板,你这人这么不讲理,送上门的买卖还不干!”
周围买豆浆的都是多年的街坊邻居,当然知道几个人在打什么机锋,笑得都快直不起腰了。一个大叔好不容易止住笑,劝丁老板:“我说老丁,你赶紧让咱丁丁姑娘找个婆家!别让她惦记梁子了,梁子年纪太大了!”
高梁不乐意了,“唉唉唉,我风华正茂,怎么就年纪大了?你们要再这么说,我可就正八经地让我妈去老丁家提亲,我把丁丁娶回家!”
突然,两大袋子豆浆伸到他的面前,丁老板像是撵狗一样,“你快走,我给你两袋豆浆,你再也不要来纠缠丁丁了!”
众人哄堂大笑,指着高梁说着风凉话,“梁子,快回家!你看看,你是多不招人待见!老丁这么抠的人,为了不让你和丁丁成亲,都舍得送两袋豆浆!大出血!”
高梁脸皮再厚也扛不住众人这么打趣,赶紧扔下两块钱,拎着豆浆撒腿就跑。
后面还传来丁丁的埋怨声:“爸,你干啥呀?梁子哥有什么不好?年纪大点就大点嘛!他长的帅,工作稳定,人也老实!我们俩结婚了,我也不用在这里卖豆浆了!”
丁老板气得大骂女儿,“混账丫头,你俩年纪差的比我和那小子年纪差的还多!你跟他结了婚,他是叫我爹,还是叫我大哥?”
众人笑得更响亮了!
居委会的柏阿姨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梁子臊得,这几天都不能来买你家豆浆了!你呀,真是推走一个买卖!”
高梁拿着豆浆,蹑手蹑脚地回到了家里。爹妈还没有起床,他把豆浆放在温水盆里泡着,以免变凉。随即,他拿起车钥匙,赶紧下楼,生怕耽误了去接江煦。
到了招待所,江煦一行三人已经等在了大堂。
李梅江看见高梁,走过去笑着打招呼:“高大队,过来了!”
高梁轻轻擦了擦头上的汗,“不好意思,久等了!走,咱们先回局里,到局里吃个早饭,差不多就得开会了!”
江煦拎起行李,放到了高梁的车上,随口问了一句:“这两天,怎么没看见永秋呢?”
高梁噎了一下,苦笑一声,“永秋在上次抓捕石义强的时候,被伤到了脑袋,当时就送到了医院,诊断是轻度脑震荡。现在,他还在医院里住院呢!我们队里人手本来就不够,黎麦锁骨骨折,也坚持带伤上班;现在永秋又躺下了……我都愁得心里一点儿缝都没有!”
江煦听到这里,当即决定,“这样!我们趁着早晨这点时间,去一趟医院,看一看永秋!时间应该还来得及!”
高梁愣了一下,心里有些高兴,“那敢情好啊!那咱过去!”
其实这段时间,他也很想去的。从李永秋住院到现在,他都没有去看一眼。家里的事,单位的事,几乎让他忙得脚打后脑勺。把受伤的李永秋一个人扔在了医院,根本就没有顾得上,这让他心里感到十分愧疚。
现在江煦这么说,就是给了他一个理由。他当然愿意借由头去看一看自己的这位小兄弟!
到了医院,正好赶上医生查房完毕,开放了探视时间。
高梁按照黎麦告诉他的信息,走到了三号病房。
这间病房看起来配置很高级,是一个双人间。外侧的床位上,并没有病人在住;现在只有李永秋一个人住在整间房子里。看来这不是报销范畴内,李永秋家里应该还添了不少钱。
高梁看见永秋的病床旁边坐着一个漂亮端庄的中年女人,和永秋有七八分相似,猜测这应该是他的母亲。
但是,他没敢贸然地叫出口,而是试探地喊了一声:“您好,我是李永秋的同事,后面三位是海关缉私局的同志,我们想过来探望一下永秋的情况!”
女人站起身,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众人。
高梁也在观察她。只见她穿了一套浅绿色的雪纺格子衬衫,下面是一条白色的亚麻长裤,看起来带着几分知性和青春的气息,完全不像是一个二十多岁小伙子的母亲。
女人笑着点了点头,“你是高梁?我听永秋经常提起你,我是他的妈妈夏永泽。”
高梁看着李永秋的妈妈,实在是过分的年轻漂亮,喊阿姨也的确喊不出口。想起她是一所高校的老师,于是他只灵机一动,喊了一声:“夏老师,你好!我的确是高梁,永秋的同事;后边是海关缉私局的江煦局长、黎铭超队长和李梅江同志。”
夏永泽向他们微微颌首,又转头看向病床上的李永秋,“这么早还让你们跑来这一趟,永秋给大家添麻烦了!”
海关缉私局的三名同志也没想到,竟然看见如此一个美妇人,一时间也有些愣神。
听到这话,李梅江赶忙摆了摆手,“哪里,哪里?永秋是为了抓捕犯罪嫌疑人才受伤的,我们来看望他是应该的!”
说罢,三个人也看向病床上的李永秋。
以往那个冷静又毒舌的李永秋,此时正在病床上酣睡着,浅显的呼吸带着几分不安的情绪。这和以前他们印象中那个聪明绝顶又冷静自持的年轻刑警形象完全不一样。
帅哥受伤,这让李梅江非常的不爽,谴责的目光看向了高梁。
高梁也没想到,李永秋此时此刻竟然还是这种状态,悄声问道:“他怎么样了?为什么还不醒?”
夏永泽眉头轻蹙,“永秋……这次伤的稍微有些重。他中途醒过几次,可是头晕恶心,所以大夫又给他开了一些助眠的药物,让他继续睡着。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康复。不过,这孩子可躺不住了,每每清醒,就要回去工作!”
高梁听完更是难受,“这件事都怨我,怪我太冲动了,就带着永秋两个人去案发现场……”
咳咳……江煦轻声咳嗽了两声,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高梁好像反应过来,脸色涨得通红,收住了话头,“夏老师,您别担心!永秋安心养病,工作的事情还有我们,让他放心。我们一会儿还有个会议,就先走了……”
夏永泽微笑着点了点头,“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我想永秋过很快就会回到队伍中!”
几个人离开了病房,李梅江终于忍不住批评高梁:“高大队,怎么说你也是老刑警了!本来都是万无一失的事情,为什么永秋会遭了这么大的罪?那小伙子多好啊!我看着都心疼!”
黎铭超打了个圆场,“好了,梅江,你也不用太担心!听永秋妈妈的意思,这孩子很快就会康复。”说着,他又换了轻松的语调,“我说你啊,也别太欺负高大队了。你也是看永秋长得干净帅气,所以格外心疼!”
李梅江倒是坦荡,“那是自然!你看看咱们局上上下下的男同志,有几个像永秋那样又聪明、又有文化、又懂礼貌的?”
又懂礼貌……高梁心里打了个问号。
不过,他也不会当面破坏李永秋在李梅江心中的形象,只说了一句:“走!咱们回去!一会儿还得开会呢!”
江煦看了高梁一眼,没有再多说话。
李永秋受伤这件事,他是有所耳闻的;受伤的原因也从侧面打听到了。他现在既好奇,又担心——李乐峰和高梁这对师徒是否因为这件事心生嫌隙?如果他们两个有了别扭和矛盾,接下来的工作恐怕会有很大的障碍!
进了局大院,高梁停好车。
就看见陈利明拎着一袋包子,晃晃悠悠地从食堂走出来,看见高梁,高兴地招了招手,“我早晨在食堂没有看见你,知道你肯定来不及吃早饭!喏,给你打包的包子!”
他偏过头,看见了海关缉私局的几位同志,吓了一跳,“诶,这不是江局长、黎大队和梅江小妹吗?你们怎么过来了?难不成又要选人陪你们去演戏呀?”
李梅江没忍住,笑出了声,“陈队长真是风趣!我们这次来是因为其他案件,一会儿咱们可能要一起开会呢,到时候就知道了……”
陈利明一听,知道不用继续演戏,心里松了一口气,多嘴多舌的毛病也显出来了,“那太好了,我们这次终于有机会合作了!”
“咳咳……”两声咳嗽,大家回头,丘杰书站在不远处,微笑地看着众人。
陈利明脸色煞白,赶紧把包子塞在高梁的怀里,迎了过去,“诶,小丘,你过来啦!吃早饭了吗?你想吃什么?我办公室里有咖啡、面包、好丽友派!”
李梅江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喃喃自语:“陈大队还真是一个直爽的人……”
高梁觉得实在丢脸,恨不得把脑袋藏在包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