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李永秋蹑手蹑脚地从床上下来,准备绕过床下的高梁,出去买早餐。却不想,他贴着墙边悄悄蹭出去的时候,被人一下子捏住了脚踝。他二话没说,狠狠地踩下去,引来一声闷哼,“臭小子,够黑心的!”
李永秋也不甘示弱,咬着牙,轻声说:“你的手怎么那么欠?不挨我这一下难受是?赶紧放手,我要去给伯伯阿姨买早餐!”
高梁坐起身,套了件衣服,“傻小子,你还真去啊?我跟你开玩笑呢!要去,也是我去。你赶紧再躺一会儿,这才五点钟。离小麦子来接你,还有两个小时呢,你多睡一会儿!今天的工作可不少,要是休息不充分,到时候可没有精神!”
“我睡不着了,认床!还有,昨天晚上你那呼噜山响!我本来睡得就不好,还不如早些起来去买早餐!”李永秋看高梁已经醒了,干脆拉开窗帘。
夏天的早晨来得很早,外面的太阳已经高高升起来了。
高梁狠狠地又捏了一下,“臭小子,就不会说句好话给我!”
李永秋依然是毫不客气地踢了一脚!
楼下市场的早餐摊子旁边,高梁的膝盖上带着一块青紫的印记,哼哼唧唧:“我就开个玩笑,他这一脚可够狠的?”
五分钟后,终于排到他了,高梁豪气万丈地对老板说:“老哥,来四碗豆浆,四根油条,四个油饼!”
老板一看就是这个家伙,笑出声了,“小高,这是咋了?娶媳妇了?竟然买四份早餐!”
高梁哭笑不得地说:“娶什么媳妇啊!是我同事来我家借住一晚上!我还等着老哥给我介绍女朋友呢!我看你家小丫头挺好!”
“滚滚滚,我闺女才二十岁,才不会跟你这个大光棍呢!”老板气得挥起擀面杖。
“我觉得高大哥也挺好……”在一旁打豆浆的姑娘嘟嘟囔囔。
众人笑话老板:“看看,女大不中留啊!”
高梁赶紧闭上了嘴——那小丫头上幼儿园的时候,自己已经念大学了,她还尿了自己的警服裤子!他可不愿意去祸害小丫头!
拎着一兜子早餐,他晃晃悠悠地往家走,却在楼前和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擦肩而过。
他觉得有些奇怪——现在的天气虽然已经有几分转凉了,但是带着鸭舌帽也属实有点儿太早了——这个人看起来十分不对劲儿!
他回头多看了几眼,却不想这个人快走了几步,拐个弯就不见了。
高梁觉得有些不安,赶紧上楼回家。
刚到门口,家门就开了。
梁英华接过他手里的早餐,说道:“刚才我在楼上就看见你在楼下晃荡,怎么不上楼呢?我们都着急吃早饭!过一会儿,永秋就得走了,别耽误人家的工作!”
“我刚才在楼下看见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他看见我撒腿就跑,我想跟上去看看,可是手里东西太多了。”高梁到厨房的橱柜里,拿出碗筷,摆好早餐,“不行,我得让派出所盯着点儿,你们先吃!”
李永秋一把拽住他,“别着急去,这个人应该是来踩点的。我也看见他了,他没看见我。你一出门,他就来了,肯定不知道我在这住着呢!”
高梁急了,“那我更得去了!现在要是不逮着他,我一会儿上班走了,他不得杀回马枪啊?到时候,我爸妈怎么办?”
李永秋忍不住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动动你的脑子!一会儿我走了以后,你也就正常上班。他能杀回马枪,难道你不能吗?”
高梁揉了揉脑袋,笑了,“哎呀,也是啊!”
突然,李永秋看见高凌云和梁英华都盯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害怕——当着父母的面对着他们的儿子又敲又打,着实有些失礼。
他脸色涨得通红,“高伯伯,梁阿姨,实在对不起,平时我们嬉闹都习惯了……”
梁英华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年轻人在一起没那么多讲究!不用在意我们这些老同志,你们就玩笑你们的!”
高梁把脸埋在豆浆碗里,偷偷地笑了;李永秋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上午七点,黎麦准时开车到了楼下。
李永秋和高梁一起出了家门,两个人一边拌着嘴,一边坐上那辆老破的桑塔纳。
黎麦一脚油门开出老远。
出了巷子,到了民丰市场附近,一个人悄悄地下了车,而桑塔纳继续开往大石桥方向。
此时,高凌云刚刚刷完碗,又在收拾自己的渔具。
梁英华有些担心,“老高,要不今天别去钓鱼了!梁子和永秋都走了,就剩下咱们两个人……早晨梁子还看见了一个可疑的人,我怕你出去遇到什么危险;就算你不遇到危险,我自己在家也是害怕呀!”
高凌云安慰她:“老伴儿,放心,没有事!我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察,小小毛贼不能把我怎么样!至于你,在家锁好门,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中午不要出去了。派出所同志的紧急联系电话都在客厅的茶几上,你记得遇到紧急情况赶紧打电话!”
梁英华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是看着高凌云兴致勃勃的样子,实在是不忍心扫了他的兴。她只能带着几分不情愿给他准备好干粮和清水,让他高高兴兴地去钓鱼。
高凌云走后,梁英华打开了电视。电视里重播昨天晚上的电视剧,她已经看过了。可是,她现在心神不宁,只能重新再看一遍,打发时间。此时的她既担心自己的丈夫,又担心自己的儿子,简直坐立不安。
“咣咣咣……”这时候,家里的门被敲响了。
她吓得一惊,知道这一定是外人。因为无论是高凌云,还是高梁,都有家里的钥匙,用不着敲门。
她壮着胆子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到外面真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陌生男人。
这个陌生男人穿着营口煤气的工装制服,手里还拿着一个本子。
梁英华隔着门问道:“同志,你是谁啊?”
来人告诉她:“居民,你好,我是营口煤气公司的抄表员。这个月的煤气表还没有抄,我是过来抄表的!”
梁英华想起来,这个月的确煤气公司还没有过来抄表。不过,她现在完全不敢相信门外的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对方。
门外的人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你家里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啊?你放心,我不是坏人!我的工号是7748,你要是实在不放心的话,现在给煤气公司打个电话确认一下——我的工号7748,我姓邹!”
梁英华想了想,“那好,我先打个电话,你等我一会儿!”
抄表员笑了,“我可等不了你,我还得去别家呢!我现在先去楼上,五分钟后我回来,您就给我开门,好不好?”
梁英华迟疑地说道:“那好,你先去别人家!我先打个电话问一问!”
门外的人走了,她去厨房看了看那安装在高处的煤气表,自己的确没有办法爬上去读表,只能拨通了煤气公司的电话,向他们确认7748工号的抄表员是不是姓邹。
在得到了肯定答复以后,梁英华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对门传来了一阵寒暄的声音。
她从猫眼一看,果然抄表员从对门退了出来,还跟对方客气地说:“你家这个月煤气用的不多,是不是家里没什么人啊?”
对门邻居笑着说:“是啊,上个月我和我老婆都出差了,所以煤气比较省。你接着抄表,我就不送了!”
梁英华这才放心地开了门,“同志,我打电话确认过了,您是姓邹。我家煤气表在挺高的地方,我也够不着,也不敢爬上去看,那就麻烦你了!”
抄表员应道:“大姐,放心,我上去看一看!你家厨房在哪,给我带一个路!”
梁英华走在前面,“你看,这就是我家厨房!”
抄表员在她的身后随手关上了房门。
到了厨房,梁英华指着最高层的橱柜,“我们家煤气表安在那里了,是你们公司要求的,说是为了安全……”
抄表员露出一个诡秘的笑容,“是啊,煤气安在那里的确安全,不过,大姐你现在可不安全了!”
说罢,他掏出了一把匕首,指着梁英华,“大姐,别害怕,乖乖地跟我走一趟,我保证不伤害你!我的目标就不是你!”
梁英华脸色发白,镇定住了声音,“你是谁?有什么目的来我家?”
抄表员笑了,“大姐,别问那么多,对你没好处,只能说你生了一个好儿子!你要是这次得了平安,以后教你儿子低调一些;你这次要是登了极乐世界,别忘了恨你儿子!”
梁英华左右看了看,自己被逼到了厨房的死角。
那个人又掏出一捆绳子,向她挥了挥,“大姐,别想了,我可是有备而来!”
梁英华看厨房的窗户还是开着,大声地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那人嗤笑一声:“你不用那么大声,没人会来救你的。你要想早点儿死,就继续使劲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