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苟严急忙分辩,生怕燕阳误会,“弱混帝这个混蛋名字,奴才早就不想用了,奈何被那些混蛋属下架在火上,不得不含混用着,再加上怕引起百姓恐慌,也就一直迁延着。若非大人点拨,奴才或许会一直这么葫芦提混下去,而今大人点拨得恁般明白,奴才岂可继续自欺欺人!”
“那你打算改称什么呢?”燕阳问道。
“奴才一时还没想好,不过那个混字是绝对不能再用了。”苟严挠着自己的头皮,弄得一些头屑纷纷掉落,甚至掉进了他的茶碗里,他却浑然不觉,“弱帝,这个名号也似乎不妥。”
一旁的小谷子插言道:“奴才也认为不妥,嗯。不管是弱帝还是强帝,强调的都是至高无上的身份。既然有老大人这个主子在,那就最好不要再僭称什么帝号,省得老大人心生不悦。”
这话在苟严听来,不啻醍醐灌顶——呀,小谷子这个狗奴才,从奴多年,果然善于揣摩人心!自己方才只顾琢磨强啊弱的,怎么没想到僭越的事情上去?帝这个字,从今往后也绝对不能再用了,省得燕阳大人生气!大人一生气,后果非常严重。
从帝降格为王,应该是燕阳大人可以接受的结果。这样的改变,求的不是燕阳的夸赞,而是燕阳的满意。
“大人,我改称弱水王,您看怎样?”苟严心中藏着些得意,问道。
燕阳思忖片刻,说道:“格局小了!”
什么,格局小了?莫非燕阳大人还是要我保留帝号?
苟严不由开始胡乱琢磨。
但听燕阳接下来说道:“身为万民之主,切不可满足现状、固步自封,理当矢志进取、为民造福,即便没有那样的能力,起码也应当有那样的志向。这弱水界原本是生存环境优渥的皇阳界,恢复到皇阳界的生存环境乃是民众的殷殷期盼,更是你这个君主的责任。”
“大人的意思是——”苟严似乎领会出了点什么。
“皇阳王!”燕阳断然说道,“这个称号,能够给民众一个引领性信号,宣示着你要带领民众朝着改善弱水界生存环境的目标迈进。你自己有没有这个信心呢?”
苟严稍加思忖,对这个称号甚为满意。盖因其中除了具有良好的寓意,还有一个皇字,是至高身份的象征,自己虽然从帝降格为王,但是有了这个皇字,也不算太跌份。
“一切遵从大人吩咐,我有信心改善这里的生存环境!”苟严一边说,一边高兴地给燕阳奉茶。
燕阳对苟严的态度也很满意,不由微笑颔首。
正在言笑晏晏之际,值班通事前来禀报,道是枢机堂主管求见。
苟严本待拒绝,燕阳却道:“让他进来,我看看你如何处理公务。”
苟严于是示意通事将枢机堂主管带进来。
孰料进来的并非枢机堂主管一个人,他的身后还跟着三个中年以上的男子。
枢机堂主管施礼过后恭谨说道:“陛下,臣有要事通禀!”
面对自己的臣属,苟严恢复了一贯的威严做派,拿腔拿调地说道:“你那些事且放一放,我这里倒是有一件事要你去办。近来经过反复斟酌,我认为弱混帝这个称号不妥,因此立意改称皇阳王,你们从今往后不必称我为陛下,改称殿下就好,这样才名正言顺,嗯!”
看到枢机堂主管眨巴着眼睛不理解的样子,苟严继续说道:“这件事情你们理解也罢,不理解也罢,都要不折不扣地执行。枢机堂着紧拟定文告,颁行天下,好让百姓知晓!”
枢机堂主管机械地回应道:“臣领旨!”
说罢,依然站在那里不动身。
“事情我都交待完了,你还在那里傻站着干什么?”苟严斥道。
枢机堂主管回应道:“陛——,殿下,这段时间,臣指挥几个精通空间法则的高手,日夕钻研打通前往混沌界的虚空甬道的办法,已然试验成功。这是关乎殿下移民计划成功与否的大事,臣是以不敢有丝毫耽搁,第一时间带着这些大能前来汇报,好让殿下宽心、欢心!”
苟严闻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跟那几个精通空间法则的大能见过面,当枢机堂主管带着他们进来的时候,已经料到他们要说什么。若是几个时辰之前,他当然乐于看到他们,听到这样的消息也会欣喜得难以自抑。可是现在情况变了,即使燕阳不在场,他听到这样的消息也会无动于衷,何况燕阳此刻就坐在他的旁边,一旦燕阳因此怪罪,那就不好办了。
这就是他适才打算岔开话题、让枢机堂主管赶紧走的原因。
怎奈枢机堂主管是个死脑筋,不像小谷子那么机灵,终究还是坚持把事情说了出来。
既然捅破了,那就必须做个了结。
于是,苟严清清嗓子说道:“嗯,打通两界通道,为两界友好人士交往奠定了基础,可喜可贺。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你们下去!”
那三个大佬满以为自己立了这等大功,弱混帝必定先是当面夸赞、而后予以重重嘉奖,没想到被这么轻描淡写地打发了,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地相互观望一阵,而后其中一个开言说道:“殿下,我们忙活了这么多天、下了那么大的功夫,您现在却说什么到此为止,是把我们之前的工作彻底否定了还是怎么着?”
苟严闻言喝道:“大胆!放肆!做工作、下功夫乃是你等本分,肯定、否定乃是朝廷的决定,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搅闹朝堂,情节严重者乃是死罪,你不会不知道,啊?”
那大能虽则被无情训斥,可是仗着自己身具特异功夫、朝廷有求于他,仍自不想服软,怒目注视着苟严。
燕阳见状,起身说道:“你这个弱混帝,真是名副其实,简直弱爆了,连个散修之人都管教不好!”
一边说,一边纵身欺到那人身边,做出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而后返回座位,气定神闲地喝茶,浑若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
却见那人跪倒在地,叩首说道:“奴才适才狂悖无礼,冲撞殿下,请殿下治罪!”
苟严看一眼燕阳,而后对那人说道:“罢了,念你是初犯,就不追究了。”
那人起身,回到原来的位置,俯首羞赧。
枢机堂主管和另外两个大能则是面面相觑。他们一早就注意到了燕阳,当时不以为意,现在却发现人家才是真正的大佬、转瞬之间就降服了寻日趾高气扬的空间大能。
枢机堂主管再愚笨,也能看出些机事端倪,于是赶紧告辞,带着三个空间大能匆匆离去。
那弱混帝改称皇阳王的事体,他尽管不理解,却不得不抓紧干办。
通过这件事,燕阳越发认为自己还有一些遗留的事情需要处理,不能就此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先前通过神念沟通,燕阳从矿区长黑铁等人那里了解到,工务堂正在给他们施压,让他们以赚取更多的利润为导向,赶紧改弦更张,放弃对矿工的仁慈,恢复以前无情盘剥矿工的体制。黑铁他们固然顶得了一时,但是如果工务堂不改弦更张,他们终究还是顶不了多久。
将前后发生的事情串联到一起,燕阳认为除了收服苟严之外,还需要收服朝廷各个组成部门的首领,不然的话,苟严也未必承受得了他们的压力。
于是,燕阳跟苟严商定,以皇阳王跟一干重臣交心谈话为名,将枢机堂、工务堂等各个部门的负责人召进皇宫,当他们进入大殿的时候,由燕阳假借搜身的名义一一收服。
对于朝廷一系列重大策略的骤然改变,苟严正愁着无法说服一干得力属下,听到燕阳此议,当即拍手赞成。
弱混帝改称皇阳王的消息传扬出去,一干重臣心中正自纳罕,其中许多人打算向苟严询问缘由或者建言,听到苟严召唤自己,急忙打好腹稿,准备好好跟苟严掰扯掰扯,发表发表自己的独特观点。
孰料,当他们来到大殿门口,便遭遇了守候在那里的燕阳,燕阳一边声称“近来朝廷事体发生重大改变,为防有人心怀叵测、对皇阳王不利,需要搜查进殿之人是否携带利器”,一边毫不客气地搜身,尤其是在他们的脖颈之处着力。
就这样,在不满和迷茫之中,一干重臣先后被燕阳一一收服。直到此时他们方才明白,所谓搜身云云,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