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南松身后的一众修士纷纷摇头,表示没有见过。
南松回过头来,面上依然带着些许疑惑,对容容道,“你过来!”
容容这才放开面前的验灵石,绕过方几,站到他面前。
南松打量了一眼这个小姑娘。她个头不高,身上也没有灵气波动,应该是还没开始修炼。小姑娘穿着一身藕荷色的裙衫,头上扎着两个小丸子,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长像倒是清秀可爱。
南松伸出手,手指搭向容容脉门。灵气涌入脉门,他心道,经脉还算宽阔。但是,随着灵气的进入,他发现,这个孩子的经脉上有几条裂痕。
南松只将灵气进了一寸,就收了回去,皱着眉头问,“你的经脉……是受过伤吗?”
容容经脉受损,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此时被人说出来,还是难免神情一暗,当下点了点头。
南松又问她如何受的伤,容容便按之前娘亲叮嘱的答了。
错吃了什么不知名的草药,导致经脉受损吗?倒是有这个可能。南松舒展开眉头,又问了容容几个姓名、年龄之类的问题,容容也都一一答了。
南松沉吟了一会儿,才道,“你小小年纪,经脉就受了伤。又是四灵根,灵根驳杂,将来修为怕是也不会太高。原本,我是不该收你的……但是方才,我见你心性倒是还不错。且那验灵石忽明忽暗,明亮时发出的光芒实在是有些耀眼,这个……我却有些说不准……”
南松正在犹豫间,方才离开的观主老道忽然走了过来,凑到他耳边耳语了一番。
南松抬了一下眉毛,便随他离了座位,走进了旁边的厢房。
容容疑惑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
过了一会儿,南松走了回来,整了整道袍,又坐回椅子上。他清了清嗓子,对容容道,“我刚才听你说,你才五岁,这个年龄着实是小了些,到了宗门里恐怕也难以适应苦修的生活。要不……这样!”他伸手探向挂在腰间的一个袋子,又对容容道,“你伸出手来。”
容容依言伸出小手。
一枚玉简落入她掌中。
又听南松道,“这是咱们青岚洲各个宗派都在修习的一门入门功法,名为汇灵诀。你回家之后,可以自行修习。三年之后再来,到时,我们就可以看出你的灵根资质到底如何了。如果符合要求,我再带你入门。”
容容怔怔地看着手中的玉简,她手小,这玉简看起来便有点大,大到让她有些抓不住。面前这个叫南松的修士的话她也有些抓不住要领,这是收了自己还是没收?
南松见她看着手里的玉简发呆,便冲着廊下道,“哪位是云容容的家人?过来一下。”
云伯阳和慧娘一直关注着院子中间的动静,听见叫他们,忙快步上前。
南松见这家的女眷竟然还有炼气三层的修为,当下语气又和缓了些,对他们道,“令爱年龄尚小,我怕她难以适应宗门苦修的生活。此次出门之前,门主也曾叮嘱,如果遇到像她这般的孩子,可以让其父母代为照顾,教其读书识字,三年之后再来。”说着,又从旁边的箱子里取出一个布袋,递给夫妻二人,道,“这些黄白之物,是把这孩子托给你们照顾三年的酬劳。收着!三年之后再来便是。”
夫妻二人见状,对视了一眼。云伯阳伸手接过布包。
南松见他们收了钱,心中高兴,又叮嘱道,“我方才赠与令爱一门功法,名为汇灵诀。乃是一门引气入体的基础功法。望你们回去督促她勤加练习,三年以后,希望她再来时,能略有所成。”
云伯阳和慧娘二人对他拱手施礼,慧娘又让容容也对着南松施了一礼,这才带着容容转身离开。
回到廊下,容容才反应了过来,凝翠门这是没有收自己呀!当下眼圈一红,就掉下泪来,“娘亲!……我……我,他们没有收我……呜……”
慧娘叹了口气,弯下腰,伸手把她揽进怀里,轻声道,“容容,不要哭,我们回去好好修炼便是。”
容容心中难过,又懊恼不已,要是自己当初没有吃那颗炼气丹,就不会境界跌落,也不会经脉受损,落得宗门不收的下场。“呜……都怪我自己!”容容哭得越来越厉害,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云伯阳上前拍了拍她的头,又一把把她抱起来,温言安慰,“容容自己知道错了就好!爹爹还想让你再多陪我几年啊!咱们回去好好修炼,以后还有机会的。”边说边抱着她走出山门。
一家人出了长清观。
云伯阳见容容趴在自己肩膀上,抽抽噎噎地伤心难过,便想带她去找个什么地方散散心。
忽然,一个家仆打扮的人走上前来,拱手施了一礼,对他们道,“几位请留步。”
停住脚步,云伯阳疑惑的问,“你有何事?”
那人面带微笑,双手递上一张请帖,只道,“我家老爷想邀请你们一家明日赴宴。”
云伯阳一脸惊讶,看向旁边的妻子,见慧娘也是同他一般表情,便摇头道,“我们并不认识你家老爷。”
那人继续笑道,“我家老爷欲广结善缘,想邀请一些像这位小姑娘一样,有灵根却未被宗门收下的人,共谋发展。”
云伯阳抱着容容,摇摇头,“恐怕要让你们老爷失望了,我家孩子的灵根并不好,又没有修为。你还是去找别人!”
那家仆见他拒绝,却并没有走开,反而道,“我家老爷就是冲着这点,才想邀请你们赴宴一叙。”说着,又把请帖往前递了递。
“这是为何?”云伯阳疑惑地问。
家仆诚恳道,“这请帖里讲述了缘由,你们一看便知。”
云伯阳伸手接过请帖,展开观看。
请帖上写着,这位老爷姓陶,其实是个修士。但他资质奇差,修炼了几十年,也只有炼气二层的修为。体内的灵气仅仅能够打开储物袋。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极度消沉,心灰意冷。但是,后来有一天,他突然顿悟,离开宗门,返回尘世,做起了买卖。如今,已是富甲一方的大商贾了。因此,陶老爷对资质与他一样的修士极为同情,希望能多结交一些这样的朋友,大家共谋发展。
云伯阳看着请帖,心中越来越惊讶,但见那家仆眼神清澈,神情坦荡,倒不似说谎。
他又看了看请帖上的时间,定在明日午时,地点在城中最大的酒楼。心下道,这时间和地点倒也显得光明大气,于是点了头,欣然同意前往。
家仆见他接了请帖,十分高兴,又叮嘱了一遍宴集的时间和地点,才拱手回到山门前继续等待其他人。
云伯阳见状,也带着容容和慧娘继续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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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容的情绪一直很低落,云伯阳为了让她高兴起来,特意带她去城里的点心铺子买了好几样平三镇上没有的糕点。但是,容容依然提不起什么精神,三人便回了客栈。
日落时分,定澜城中忽然钟鼓齐鸣。只见城中心的地方,缓缓升起两片云朵,每片云上都隐约可见一些人影。城中的百姓又如容容他们刚来那日一样倒地便拜。原来是收徒大会结束,两大宗门的修士带着新收的弟子返回宗门了。
云伯阳见容容趴在窗口,看着远去的白云,愣愣地不说话,便转身出去,招呼客栈伙计做上两个好菜,端进客房里。
晚饭时,饭菜虽香,但容容只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她放下筷子,坐着听爹娘边吃边聊天。
慧娘正在询问云伯阳,今日为何要答应那个不认识的家仆赴宴,不怕有什么危险吗。
云伯阳想了想,道,“我觉得他眼神清明,说话有条理,不像是在说谎,更何况他们把时间定在中午时分,还是在城中最大的酒楼,应该就是想消除大家的顾虑,真心想请人赴宴!去一趟,便也无妨。”
慧娘想了想,又问,“你刚才说,那家老爷只有炼气二层的修为,我们去赴他的宴,你觉得这对我们,特别是对容容的修炼,会有什么帮助吗?”
容容听见他们提到自己,也提了几分精神听着。
只见云伯阳放下筷子,笑道,“我自是觉得很有意义,不过这意义不在于修为的提升,而在于对人生的态度。”
见桌上的娘儿俩特别是容容一脸懵的样子,他忽然想问容容一个问题,“容容,人生不可能一路坦途。遇到了挫折和失败时,我们该怎样呢?”
容容以为他在问自己对于修为跌落和经脉受损的感受,于是,小声道,“我很难过,后悔当初没有听娘亲的话。”
“嗯,你的这些感觉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云伯阳笑笑,把小人儿从旁边抱到自己的膝上坐着,“可是,今日我看到这个陶老爷的请帖,忽然想到了另一种面对挫折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