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的自信和底气,来自于他超乎这个时代的知识和眼光,再过几十年,说不定蒸汽船都普及了,区区一条长江,自然再在也起不到天堑的作用。
而且当下江东连出海口都被袁熙封住了,其赖以谋生的动脉都被掐断,兼之元气大伤,已然翻不起太大风浪。
但其剩下的州郡,尚且有不少兵力,如果继续全力进攻江东,反而可能会被拖入泥潭,让袁熙有限的兵力不能发挥作用。
所以现在更好的方士,便是将兵力主要用来对付曹操,而对江东则是徐徐图之,让其慢性死亡。
所以袁熙才想用吴夫人带着鲁肃蒋钦,摆出一副暂时和江东偃旗息鼓的交好状态,为自己全力对付曹操赢取时间。
想到这里,袁熙不禁有些汗颜,自己说是给治下民众休养生息,但最后还是发动了百济一战,虽然成功将江东踢出局,覆灭了百济,但先前好不容易积累下的家底,又花了个七八七八。
不过现在算算快到深秋,年前应该是打不起来了,这接下来半年时间,就是自己加强幽州整军,为来年的攻打冀州做准备了。
这是真正和曹军对面对决的大战,如果曹操身体不出问题的话,必然会亲临前线,和自己决战。
有没有曹操亲自领军,曹军的实力完全是两个档次,站在袁熙的立场上,当然不希望曹操坐镇这种事情发生。
想到这里,他心道关于曹操身体状况的情报,传到自己这里也是不少了,他的手下掾属分析,要是这些情报是真的,曹操应该活不过两年了,但直到目前为止,曹操仍然没有出现身体完全垮掉的情况。
并且曹军攻打益州,似乎也很顺利,其在金牛道步步推进,日渐进逼成都,袁熙听说在这支曹军的军师竟然是司马懿时,就知道刘璋凶多吉少了。
这多少让袁熙有些沉不住气,因为若是曹军年前打下益州,必然会实力大增,来年自己和曹局开战,必然要艰难很多。
想到这里,袁熙心道自己要不要用些上不了台面的计策,反正对付曹操这种人,任何没有底线的法子他都愿意尝试,毕竟这可是关系着数万甚至数十万人命。
想到这里,他便走到院子里,想要出门去找关押丁夫人的住处。
结果他在院子里面遇到了曹宪,看到对面巴巴的眼神,醒悟起来这几年自己来到蓟城,便匆匆离开,无形中冷落了对方不少,便出声道:“我出去见丁夫人,你跟我一起吧。”
曹宪听了,这才欢天喜地地蹦蹦跳跳过来,笑嘻嘻道:“夫君竟然还想着妾,真是让妾高兴呢。”
袁熙拉着她上了马车,笑道:“你都封了夫人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
曹宪做出一脸忧愁的样子,“别的夫人,比妾晚都有孩子了,妾也跟着夫君六七年了,至今没有生育,可不就是个孩子么。”
袁熙点了曹宪额头一下,“诸女之中,就你人小鬼大,当初我是怕你年纪太小,才不敢站起来蹬。”
曹宪啊了一声,面露迷惑之色,“什么叫站起来…..那個什么?”
袁熙汗颜,搪塞道:“你不用管,现在好了,你晚上来找我便是。”
曹宪一副我明白的样子,打量着马车板壁,悄声道:“其实这里也挺好,妾不挑地方的。”
袁熙大感吃不消,抓过曹宪,按在膝盖上用力打几下,“你这一天天的,脑子里面都在想什么?”
“若是外面有人刺杀,我们不是束手等死?”
曹宪正想伸手去抓袁熙,听后才老老实实坐起身来,偎在袁熙怀里,说道:“夫君这几年树敌颇多,一直都很累吧?”
“而且现在夫君封王,树大招风,只怕天下嫉妒的人更多了。”
袁熙搂着曹宪,淡淡道:“大部分都是不甘心失败的人罢了。”
“等我消灭了曹操,应该就没有多少人有这个胆子了。”
曹宪笑道:“这不是巧了,夫君趁势纳了丁夫人,不正好把曹操气死?”
“听说夫君将曹操女儿放回去了,是她长得太丑了,不入夫君的眼?”
“不然到时候两女一起,不把曹操气得当场暴毙?”
袁熙忍不住笑了起来,但他知道曹宪因为家仇,本就对曹操恨之入骨,刚才那些话都是认真的。
他想了想,对曹宪说道;“你忘不掉仇恨,这是人之常情,能淡忘倒反而不正常了。”
“伱可以将仇恨牢记在心里,但不要被仇恨影响了自己,活在这个阴影之下,以至于日日夜夜为其束缚。”
“相比之下,我更希望你快快乐乐过着每一天。”
曹宪听了,默默点头,“夫君的苦心,妾明白得很。”
“妾会记住的。”
两人的马车一路到了关押丁夫人的府邸里,说是关拥,其实是袁熙找了个宅邸,单独将丁夫人看管起来,平日也不影响其饮食起居。
他倒不担心丁夫人逃跑,毕竟曹县那边还有个曹昂,当然对于曹昂也是如此,两边互为牵制,可以说是这无形监牢中一道看不见的双向锁链。
袁熙拉着曹宪下车的时候,却看到院子里面辆马车,便问卫兵道:“这是谁来了?”
卫兵赶紧回道:“是环夫人的。”
袁熙这才想起来,前几日环夫人问自己能不能来看丁夫人,袁熙当初随口就答应了,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现在想起来,袁熙有些心虚,环夫人不会是带人来报复丁夫人的吧?
等他和曹宪进屋,却发现他所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环夫人和丁夫人正相对而坐,并没有任何过分的举动。
环夫人见袁熙带曹宪过来,也是有些意外,起身过来,悄声道:“大王不会是为了曹宪这孩儿出气,才过来的吧?”
“这孩子行事荒唐大胆,大王千万别听她的。”
曹宪叫屈道:“阿母,你想到哪里去了!”
“我是那样的人嘛?”
环夫人眼睛一瞪,“你是我的孩子,我还不了解你?”
“没有大王看着,你早上房揭瓦了!”
曹宪听了,才悻悻然嘟囔道:“阿母胳膊肘子往外拐……”
袁熙见两人斗嘴,忍不住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想起环夫人今年也不过三十多岁,年纪轻轻就守了寡,经历了很多悲惨的事情,始作俑者就是曹操。
但观在看起来,环夫人似乎并不怎么恨丁夫人啊。
他悄声说了几句,环夫人听了,脸色安然,“我确实极为痛恨曹操,但在内宅之时,丁夫人对我却很不错,以至于我也无法恨起她来。”
“说起来,大家都苦命人,谁又能比谁过得好多少了。”
丁夫人听到两人对话,心里五味杂陈,出声道:“夫人不必为我开脱,妾之前夫确实做了不少天怒人怨的人事情,妾身为其家眷,遭到上天报应,也是应当的。”
袁熙听了,转过身微笑道:“夫人能如此想,倒是省却了我不少事。”
“我今天来,是想向夫人求取一样东西的。”
袁熙换一出口,在场三女表情便精彩起来,她们自然不会认为袁熙专门过来,为的是无关紧要之物,而肯定是对丁夫人极为不利的东西。
这话里的意思极为复杂,从纳娶丁夫人,甚至是取丁夫人性命,皆有可能,丁夫人面色微白,环夫人一急,想要劝说几句,曹宪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袁熙看着丁夫人,说道:“我想要夫人穿过的一套旧衣,最好是在许昌穿过的。”
丁夫人略略一想,便即明白袁熙想要干什么,“送妾的旧衣服,去乱那人的心思?”
“恕妾直言,在那人心中,妾未必如使君所想的那么重要。”
袁熙微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当初寿春魏王不也是退兵了?”
丁夫人抿着嘴唇,“大王真是想多了,十万大军,怎么可能为妾退兵,真要如此,那人岂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不过无所谓,使君要,便即拿去好了。”
“妾在许都得旧衣,只身上这一套,使君要不要现在拿去?”
她本来是语带讽刺,结果袁熙厚颜无耻地笑道:“也好,现在夫人脱给我,我也是不在乎的。”
此话一出,环夫人以袖掩面,曹宪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丁夫人没想到袁熙如此光棍,脸腾的红了,气得跺了跺脚,往屋内走去,恨恨道:“请大王稍等。”
袁熙见其一只脚踏入门槛,就要关上门,便出声道:“里衣也要,夫人别忘了。”
这下曹宪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丁夫人气得回过头来剜了袁熙一眼,然后狠狠将门关上。
环夫人听到屋里丁夫人气呼呼脱衣的声音,悄声道:“大王本不是这样的人….…”
袁熙叹道:“没办法了,要是一套衣服能换成千上万将士的性命,我巴不得天天过来逼丁夫人脱衣服。”
屋内正在脱衣的丁夫人听到了,脸上更是发烫,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心道争夺天下的人,难道都如此无耻吗?
但随即她想到曹操的所作所为,忍不住又沉默下来,自己的遭遇,皆是曹操作恶的报应,也许只有凶虎这种人,才能对抗曹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