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芳华之家父袁绍正文卷第八百九十二章开诚布公羊衜随着熙熙攘攘的官员们走出府门,耳边充斥着官员们充满喜悦的窃窃私语声,他回头望了眼在身后关上的大门,颇有劫后余生之感。
他又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举步往自己暂居的小院走去,因为先前袁熙让诸葛亮将两州官员来到黄县授官,黄县城内一时间拥挤满了各地来的队伍。
因此房子也极为难找,羊衜费尽力气,才在城内一角找到了有两间茅屋的小院,花了让他极为心疼的价钱租了下来。
这价钱算是让他出了不少血,羊衜有些愤愤不平地想着,应该整治一下这些借机敛财的房东,什么东西!
等自己去乐安上任,那边要是有人敢这么做,自己一定要刹刹这些歪风邪气!
他在街上走着,摸了摸怀里,发现只剩下只剩小半匹丝绢了。
他在袁谭军中的时候,俸禄大都是粮食,但也不能保证按时发放,大部分都帐上欠着,而且他作为随军掾属,总不能带着一车粮食赶路,所以薪俸到最后都是一笔糊涂账,偏偏随着袁谭败亡,这笔糊涂账也都没了。
然后袁谭旧部皆为袁熙所获,当时大战紧急,袁熙也来不及安排众人,只是派船将袁谭旧部安置到黄县,等待大战结束。
之后袁熙击退了曹操,让诸葛亮在青州分地,自己去海西养伤,羊衜这些人袁谭旧属只能自寻住处,但又不能离开黄县。
羊衜听说辛评那几个核心人物被单独带走,今天授官自己也没有见到,显然是另有安排。
而羊衜等人就需要自己寻找居所,而当日他随军征战,身上哪有财物?
在变卖了身上的几件东西后,他手头上所剩的也仅够吃饭的,在手头拮据的时候,已经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他想要向羊家求助,但地方实在太远,只怕信还没送到,自己便被饿死了。
幸亏蔡贞姬得知他被袁熙军俘虏后,变卖了在平原的家产,凑齐了几十匹丝绢赶来黄县,方才解了羊衜的燃眉之急,但大部分已经在租住小院的时候花掉了,因为他总不能睡大街上吧?
但这样一来,其他打通关节的花费便不够了,羊衜今天也是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来的,毕竟自己跑的了,家族可跑不了,到时候凶虎要是将怒火发泄到羊氏身上,自己可就成了家族罪人了。
羊衜甚至早先就觉得自己危险了,按凶虎那好色的习性,是不是巴不得想弄死自己,然后霸占蔡贞姬,来个姐妹双收?
不过幸好结局不错,经历了大起大落之后,羊衜知道自己算是暂时平安了,身为县令,足以能够让他维持相当水准的生活了。
当然,如果羊衜尽心尽力,近来未必不能更近一步。
不过想起夫人蔡贞姬和凶虎弯弯绕的关系,羊衜总觉心里横着的一根刺,自己这次脱罪,不会是因为蔡贞姬的关系吧?
当初出使徐州,蔡贞姬在凶虎宅子里面那些天,真的没有发生什么吗?
他站在街上想了想,便去集市摊贩上买了两斤猪肉,又去酒贩处买了壶劣酒,换做平日他是不可肯喝这种酒的,但如今的年景,能喝到酒就不错了。
这两样东西,便将他怀里小半匹丝绢花费一空。
太贵了!
羊衜更加愤愤不平,他知道城里现在士族官员很多,自己不买,也有别人买,城中物价一时间上涨到了惊人的地步,但这种趁火打劫的商人要是不管,还有天理吗?
他一手提着麻绳系着的猪肉,一手提着酒坛,慢悠悠踱到自家小院前面,蔡贞姬穿着身粗麻衣,早已经等在院里等着,见他回来,掩饰不住脸上的惊喜之色,连忙将羊衜迎了进去。
蔡贞姬的腰身颇为丰腴,这是因为她已经有了数月身孕,羊衜见了,眼光也是柔和了不少,同时得意洋洋的扬了扬手里的猪肉,“今天吃顿好的。”
蔡贞姬伸出手去接过羊衜手中的猪肉,笑道:“看来夫君今天遇到的是好事呢,可得好好庆祝。”
“夫君想要吃什么?”
羊衜一挥手,“这个你在行,怎么好吃怎么做。”
他突然眼神一闪,看到蔡贞姬头上系的麻布带,顿时脸色阴沉下来,“你就这么盼着我死?”
他赫然发现,蔡贞姬穿的竟然是一身孝服!
蔡贞姬听了,局促不安站着,也不开口分辩,气氛渐渐僵冷起来。
羊衜狠狠将酒坛掼在地上,碎片四溅,酒水洒了一地,暴怒道:“我就知道,你早想我死了!”
“只要我一死,你立马便能向你姐姐一样,攀上凶虎了吧?”
蔡贞姬嘴唇颤抖几下,“夫君把当什么人了?”
“妾要真这么想,还会变卖家产,赶来营救夫君?”
“妾知道夫君一直对当日徐州的事情耿耿于怀,妾也已经发过誓,和袁使君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这事情得起因当初夫君应该明白,是因为羊家退婚孔家女郎,这才得罪了使君,从始至终和妾有什么关系?”
“话说回来,羊家对我有收养之恩,但妾嫁给夫君,也是羊家代为做主,也没有问过蔡氏族人吧?”
“知不知道这样做,其实妾也很为难?”
羊衜看到蔡贞姬气的浑身颤抖,方才感觉话说的重了,安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多想。”
蔡贞姬将要流出来的眼泪忍了回去,“我和夫君自小一起长大,妾是什么样的人,夫君应该知道。”
“妾要是被人强逼,要么以死明志,至少也会让夫君休了我,免得污了羊家名声!”
“而且若袁使君真的想要得到我,以他的能力,夫君还能活着离开徐州?”
最后这句话说服了羊衜,他歉道:“夫人说的有理,我是太过在意才说错了话,以后我们还是好好过日子吧。”
蔡贞姬点了点头,眼圈红了起来,感到身上的枷锁去除了不少,她知道自己夫妇是无辜卷入袁熙和羊氏之间的矛盾的,但自己身为羊家妇,又能改变什么呢?
不多时,小院中生起了炊烟,锅中的猪肉发出出香味,蔡贞姬将剩下的一点米都倒入锅中,羊衜用烧火棍捅着灶膛。
两人感觉到了许久都没有过得温馨,不仅相视一笑,他们发现,有些事情本来就没有根据,只是大家都憋在心里,以致互相猜疑,徒增烦恼。
最后把话明明白白说开,揭开以前的疮疤之后,却发现只不过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伤,却让人以为是致命的疾病,疑神疑鬼好几年,简直是太可笑了。
而作为一切始作俑者的袁熙,可能已经把这件事完全忘了,他性格本来就很恶劣。
然而此刻他老老实实对诸葛亮道:“军师说得对,是我错了。”
诸葛亮却不打算放过袁熙,苦口婆心道:“主公现在权力日盛,也知道自己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掾属的心思,当谨言慎行,让部下安心,也是主公的责任啊。”
“我知道主公现在还想着钓鱼吧?”
“这可不是個好习惯,本来两州官员本就人心不稳,如今用这种手段试探他们,这会让很多本来希望成为合格掾属的他们疑神疑鬼,走上歪路。”
“而这种试探,本来不是他们一定会遇到的局面,他们又不了解主公为人,难道要他们靠猜测来决定今后如何为官吗?”
“要做的,不应该是以身作则,为掾属做出表率,他们才知道如何去走接下来的路吗?”
袁熙汗颜道:“军师说得对,是我欠考虑了。”
他确实如诸葛亮所说,想借机看看自己任命的官员如何表现,把削尖脑袋钻营送礼的趁机撸掉,换其他人来算了。
但诸葛亮认为,这种试探人心底线的行为,本就是个陷阱,主公不表态,让属下去猜,如果人人都有这种想法,上行下效,互相怀疑,人人自危,这难道就是好风气了吗?
袁熙不得不承认诸葛来那个说的话是对的,他苦恼道:“我确实欠考虑了,但如今有人来送礼了,这怎么办?”
诸葛亮微笑道:“我倒是有个想法。”
“今天的官员要离开,总要收拾行囊,雇佣车马,今天是没法立刻动身的,最快也要明天。”
“所以主公可以下令,今晚宴请官员。”
“至于宴席的花费,便用先前那些人送来的礼好了,到时候只要说几句话震慑他们,便可以刹住这股歪风。”
“这样一来,既能有钱办酒席,也能给掾属做个表率,警示送礼往来的风气。”
袁熙听了赞道:“果然不愧是军师!”
“没有军师在身边,我做什么事情,都仿佛欠考虑些呢。”
诸葛亮摇头道:“不,主公只是还没有来得及习惯身份的转换。”
“以前主公在幽州是开创基业,条件极为恶劣,所以为了生存,行事手段极端些,这也无可厚非。”
“但主公现在拥有半个中原,一举一动牵系着万千百姓,但主公很多时候不能直面百姓,一直面对的百姓是官员,所以主公要做的,便是为官员做好表率。”
“这个时候,便不适合走诡道的路子,而是需要堂堂正正的帝王之道。”
袁熙忍不住问道:“那帝王心术…….不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