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宋征玉的回答,薛直莫名笑了一下。尽管笑得很浅,可还是被宋征玉看到了。
于是心里原本就没有怎么消的气又蹭地一声起来了,话里的哭腔也更重:“你又在笑我。”
“我没有笑。”
“我都看到了,你还抵赖!”
薛直刚才也只是觉得宋征玉那副瞧着受了多大委屈的样子怪好玩的,所以才笑了一下,哪想到又招了对方,当下懊悔不迭,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巴掌。要你笑,人才给哄得差不多了,这会儿又要哭了。
他顶着说出来的话自己都觉得头皮发麻的感觉道:“我真的没有笑你,我就是、就是嘴抽筋了。”
“真的吗?”
宋征玉将信将疑地侧了点脑袋看了他一眼,试图找到他嘴抽筋的证据来。
“真的,可能是昨晚在顶楼吹了太久的风。”
听他提到“昨晚”“顶楼”这几个关键字,宋征玉突然想起来自己收到对方的消息后压根就没有去。他虽然是没有什么可心虚的,可毕竟人就坐在自己身边,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于是也就没有再追问对方说的嘴抽筋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客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只有宋征玉领口处别的麦还在录着他的呼吸。
【我听到了什么,嗯?学长?】
【好好嗑啊我晕了,不仅是情侣再见面,还是校园恋情咩】
【“金枝玉叶”上大分】
【哈哈哈哈救命,男三怎么能哭得这么伤心啊好可怜的样子】
【男二你有本事哄人,你有本事把摄像头打开啊,遮着算什么本事】
【话说既然两个人已经分手了,男三做什么跟男二有什么关系啊,一直那样说别人,别人当然会感觉不舒服】
【我以为的男二:人狠话又多,实际上的男二:被逼到说自己嘴抽筋的蠢狗】
【好离谱的解释啊,更离谱的是男三还信了,宝宝怎么这么单纯啊】
“还没揉好吗?”宋征玉的哭腔退了许多,不过仔细听还是能听出来他曾经哭过。
薛直一直没有放开他的手,宋征玉等了一会儿,见比另一只手揉得时间多了许多,才忍不住问道。
只是他也不知道要自己拿回去,还巴巴地问了声人。
真是他祖宗。
薛直心底暗道了一句,偏偏他就是吃这一套,还要在人甩了自己以后,心甘情愿,赶着要去给人当狗。
想到这里,薛直才猛然惊觉自己对宋征玉太好了点。
他们俩之间的事情还没有说清楚呢,就算要原谅,也没有那么容易的,好歹也该是对方来哄自己,他哄对方作什么?等着将来宋征玉再爬到自己的头上作威作福吗,美得他。
薛直一声不响的,又把宋征玉的手放开了。
“好……”刚说了一个字,又担心自己口气不好,宋征玉觉得自己是在凶人,硬生生又放缓了语气,“好了。”
话
才讲完,薛直又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也没见宋征玉对你有多抱歉,你倒是在这里顾及来顾及去的,还担心对方不高兴。
这么想着,薛直自己倒跟自己生了一肚子闷气。又不知道抱了什么想法,生闷气还不敢做得太明显,可在看到宋征玉真的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时,心中郁气更甚。
宋征玉哪里知道他内心那些想法,薛直将他的手放开后,裴之赏就跟掐着点似的过来了,手里还拿了一个冰袋,给他敷起了眼睛。
“我特意拿了一条毛巾包着,也不会太冰。”
宋征玉就这么被动地被裴之赏一手抬起了下巴,半靠在沙发背上,闭住了眼睛。
【是不是裴之赏来了?】
【修罗场?打起来打起来】
【这对CP有名字吗?】
【回前面,有的,因为上回大家取CP名的时候差不多把男三跟每一个嘉宾都取了哈哈哈哈哈】
【好有先见之明,所以是叫什么】
【我知道(举手),叫蒸蒸日上】
【啊啊啊镜头什么时候能打开啊,薛直你不做人】
直播镜头被遮得太久了,工作人员只能过来提醒了一下薛直。
他烦躁地表示了一声知道了,起身就要把镜头重新放出来。只不过怎么瞧怎么觉得那边的裴之赏碍眼,一个才认识两天不到的陌生人,凭什么那么碰着宋征玉?还摸他的下巴,要是冲着薛直以前的暴脾气,现在都已经跟人打起来了。
最终还是理智占据上风,知道他们在录节目,尤其……宋征玉才被他弄哭不久,不好在这个节骨眼又惹了人不高兴。
薛直心不甘情不愿地将盖住镜头的布拉了下来,下一刻,客厅的场景就出现在了直播间。有一个瞬间,弹幕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楚都说了什么。
裴之赏也注意到了薛直的动作,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他跟宋征玉的对话。
“幸好我们屋里有冰袋,否则按你这样的哭法,明天晚上就要顶着红肿的眼睛表演节目了。”
裴之赏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不禁莞尔一笑。
他虽然是开玩笑的,但宋征玉却听了进去。等裴之赏觉得敷得差不多了,要把冰袋拿开来时,宋征玉跟他说:“我要多敷一会儿。”
他不想被别人看到自己眼睛肿了的样子,好丑。而且系统说网友特别喜欢截图,到时候他不好看的样子不是就要被传得到处都是了?
他不要那样。
薛直在宋征玉边上本就看得起火,再一见他对待自己和裴之赏截然不同的态度,更是瞧着裴之赏哪里都不爽。
真是显着他了。
忍不住开口:“你听他唬你,哪里有那么严重,我看现在都已经消下去了。”
“既然有时间,还是多敷一会儿好,眼睛也舒服一点。”
裴之赏不硬不软地将薛直的话顶了回去,三个人的氛围因为宋征玉没有说话,而变得古怪起来。还是焦远看薛直一直没有回来,也一起下楼才打破了这种氛围。
“我说你一直没有上来呢,原来是在这里跟大家聊天,在说什么,加我一个吧,在上面练得脑子都麻了。”
焦远要表演的单人节目是架子鼓,怕吵到人,房门一直都关得紧紧的,楼底下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见宋征玉在敷着冰袋,凑过来瞧了一眼。
“眼睛怎么了?”
“刚才……”
“没有怎么,我就是眼睛不舒服。”
宋征玉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哭了,连忙打断了裴之赏的话。
只是他也不想想,就算现在焦远不知道,不用等三天录制结束,就说今天晚上焦远拿到手机,一上网看看,也能知道是为了什么。更何况他在把冰袋拿开以后,焦远看到他眉眼间的神情,也猜出了一二分。
焦远又瞥眼看了看裴之赏和薛直,估摸着大概是薛直给人终于惹哭了。
昨晚睡觉之前,焦远无意看到了一个帖子,上面说薛直跟宋征玉是交往过的。虽然不知真假,但六名嘉宾里,若论起跟宋征玉关系的远近,薛直无疑都是威胁最大的,现在对方将人得罪了,更有利于他人表现,看裴之赏不就是吗?
焦远很不客气地占了宋征玉另一边的位子,给离宋征玉有一段距离的人又往边上挤过去了许多,口里还说着:“趁有时间,我也想跟小玉多说几句话,薛直,你应该不介意吧?”
【薛直(咬牙切齿):是啊我不介意】
薛直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地盯着宋征玉。
他已经把冰袋拿下来了,毛巾不小心散了开来,以至于他的手直接就碰到了上面。大概是太冰了,宋征玉的手蜷缩了一瞬。
薛直立即倾身,把冰袋连着毛巾全部接了过去。
“我去扔了。”
有人给自己扔垃圾,宋征玉当然不会介意,闻言也没说什么就松了手。
薛直转身不久,就听到背后裴之赏跟焦远一人一句,跟宋征玉交谈了起来。尽管谈话的内容十分平常,却还是令他的脸色差了起来,等回来听到裴之赏说起他父母的事,薛直的脸色瞬间黑得像是锅底一样。
“你们聊天就是聊这些东西吗?要是没话说可以不说。”
薛直口气很冲,也非常不给裴之赏的面子,原本热闹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宋征玉不知道薛直又怎么了,只觉得他一会儿一个样子,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变得凶神恶煞的。
“薛直,你又发什么脾气啊?”
“我就是看他不顺眼而已。”
“人家又没有招你惹你,你怎么回来就说这么过分的话?”
“过分?”薛直看着宋征玉,只觉得气得心口痛,他这么做都是为了谁?裴之赏说Y国哪里风景好,让宋征玉有时间也跟家里人一起去看看,可宋征玉哪里还有什么家人,要不是怕宋征玉听了难过,他用得着这样吗,结果宋征玉还反过来帮裴之赏说话,“行,就算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不识好人心!”
甩下这句话,薛直提步就要
走,又想到什么,冲着宋征玉喊了声:“我没有凶你,你不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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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交锋被裴之赏看在眼里,其实薛直脾气冲归冲,可也不是无的放矢的人。结合对方刚才说的话,裴之赏意识到可能是自己提到不该提的。
还没等他想明白究竟说错了什么,就见宋征玉转过来跟他道了声谢。
“那我以后可以跟白哥一起去玩。”
焦远好奇:“白哥是谁?”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小时候都是他在照顾我的。”想想又道,“现在也是。”
“是你的邻居吗?”
“不是,我们是在孤儿院认识的。”
“孤……”焦远还待再问下去,旁边的裴之赏已经知道刚才薛直到底是在发什么脾气了,连忙将话题转到了别的地方。
同时心里又不由得一阵歉疚,他没有想到宋征玉的家世背景会是这样的,刚才他说的那些话常人听来觉得十分美好,可对于宋征玉来说何其残忍?要是薛直没有及时打断他,他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话。
焦远在被裴之赏打断以后,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两人都对刚才的话题闭口不谈,宋征玉也松了一口气,要是他们再问下去的话,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白哥的存在了。万一说错了,影响了闻人钰那边的任务就不好了。
这么想着的宋征玉完全不知道,三个人之间的谈话已经被楼梯口的闻人钰听得清清楚楚。
在宋征玉“孤儿院”三个字说出来的刹那,他的大脑就好像是被人狠狠击打了一下。久远的记忆开始朝他袭来,依稀间带着狭小空间里腐臭的霉味。
闻人钰的姓是随母亲的,闻人家世代都在艺术领域里占据一席之地,他的母亲闻人婧更是如此。曾经闻人婧被预言为新一代的希望,可惜,她在事业最辉煌的时期爱上了一个男人,并为了那个男人摘掉了自己身上所有的光芒。
婚后有几年,夫妻俩的确非常恩爱,可在生下闻人钰不久,他们渐渐地就吵起架来,一开始也没有闹得多严重,后来不知为什么,一发不可收拾起来。真正让闻人婧崩溃的,是对方在外面有了新欢,还跟新欢有了一个孩子。
那段时间两个人闹得不可开交,闻人婧因此失去了半条性命。每每对着闻人钰,也是一阵歇斯底里。
“都怪你,要是没有你,你爸爸也就不会跟我吵架,他也就不会喜欢上别人了。”
“你就是个祸害,祸害!”
闻人钰知道,那时候的妈妈神志已经不太清楚了,她说那些话不是出自本意。
他还记得小时候妈妈总是很温柔地抱着他,哄着他睡觉。妈妈那么好,她
知道自己伤害他,也会很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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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闻人家是要将闻人钰也一起带走的,可闻人婧说什么都不要他,甚至每见到闻人钰,就会产生攻击对方的行为,无奈之下,闻人家只好跟闻人婧的前夫达成了商议,让他好好照顾孩子。担心对方苛待闻人钰,闻人珈最开始每隔一周都会来看看他,可闻人婧回去以后,精神方面的问题越来越严重,发起病来的时候,就连给她送饭的人都会被攻击。
为了让对方尽早好起来,闻人珈打算陪对方去外国治疗。
至于闻人钰这边,她也没有松懈,依旧令人过来看顾着。
闻人钰的父亲叫周顺,跟闻人婧离婚以后,对方就让外面那对母子进来了周家。
他们的确是没有在衣食住行上苛待闻人钰,外人来看,他这位周家的大少爷不论何时都是光鲜亮丽的,可有时候润物细无声的打压,才是最可怕的。
下人不小心把大少爷关进房间里,几天几夜都没有人察觉,最后被送到了医院抢救。
同样是父亲的孩子,周顺一回家只会亲近小儿子,对闻人钰却置若罔闻。
后妈表面上对他事事体贴,可无论是吃饭的口味还是家里其它的东西,都是以另一个孩子为主。
弟弟还小,他就算行事过分了些,也该让让对方,他不懂事,难道你还不懂事吗?
闻人钰在周家像是透明人一样地过了五年。
十二岁那年,家里只剩下他跟弟弟两个人,对方闹着要出去玩,他一时没有看住,让人跑了出去,结果到处找都没有找到。后来父亲回来,身边跟着的赫然就是对方。
闻人钰还没有开口,迎面而来的就是周顺的一个巴掌。
对方指责他没有带好弟弟,更是质问他是不是有心要把弟弟弄丢,说他小小年纪心肠就是如此恶毒。
闻人钰早就知道,周顺偏心,他没有任何解释,麻木地听着对方的训斥,还有后妈虚伪的求情。最后周顺罚他,在门外跪一晚上。
闻人钰没有跪,他跑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只知道附近有一所孤儿院——那是他在不小心掉进了下水道很久以后,听到周围的声音猜的。
下水道应该是以前孤儿院用的,现在已经废弃了,但味道还是很难闻。
闻人钰在里面呆了一天一夜,都没有人发现他,周家更没有派人出来找他。
他在底下的时候想,妈妈什么时候会接他离开呢?
他很想妈妈。
秋天的天气总是很坏的,晚上又阴又冷,白天还会刮风。
第二天早晨,天上下起了雨。闻人钰那时候已经被冻得发起了烧,意识不清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的时候,却听到了一道声音,有点着急的样子。
闻人钰不记得对方当时都说了什么,他仰起头,看到一个小男孩趴在上面看着他。他
或许是回应了,又或许没有回应,身体太虚弱了,就算是发出了声音,对方也应该什么都没有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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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钰的病来势汹汹,当晚由低烧变成了高烧。等他再醒过来,人已经在国外了。
闻人珈知道周家是怎么对闻人钰的以后,又如何肯将小孩子再留下来?
这时候闻人婧也已经好了许多,得知闻人钰好几次在周家差点没命以后,晚上不知道在闻人珈面前掉了多少眼泪,自责了多少遍。
当年如果不是闻人婧,周顺也不可能会有今天的成就。闻人钰到国外以后,周顺还有周家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不关心,他由原本活泼开朗的性格,变得孤僻冷漠,整天把自己关在画室,沉浸在画作里面。
除了偶尔他会问母亲、阿姨,有没有找到他的救命恩人以外,一整天几乎不会多说什么话。
看到闻人钰这样,闻人婧自责更甚。
可就像是她们始终没有找到当年救闻人钰的人一样,闻人钰也再没有恢复到从前活泼的性格。
又过了一年,她们从国外回来,闻人钰得知周顺某次投资失败,破产了,日子过得很窘迫。
至于那对母子,卷了当时周家还能动的最后一笔钱跑路了。周顺气不过,开车想要撞死他们,结果人没有撞死,他自己反倒进去了,那个女人也受了不轻的伤,到现在还在医院里养着。
闻人钰是在第二年的某一天,突然想起来他掉进下水道以后,听到的附近的一些声音。高烧过后,他有一阵子几乎失去了当时所有的记忆,是后来渐渐恢复的。
只不过那时候已经太晚了,他让人根据周家附近的孤儿院进行调查,仍旧没有什么消息。
闻人钰早上觉得宋征玉有点眼熟,现在又得知他是从孤儿院出来的。
会是巧合吗?
他下了楼,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冷水,眼神又落到了宋征玉的身上。
本待再辨认一二,不想被对方瞧见了。
“你看着我干嘛?”挺纳闷的语气。
闻人钰觉得宋征玉真的很笨。
哪有人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问出这种话的,而且他们参加的是恋综,就算他看他,也是很正常的。
对峙中,宋征玉漆黑圆润的眼睛似乎要与他仰起头看到的人重合。
闻人钰握着矿泉水的瓶子,感觉到瓶身覆盖着的冰冷水汽,心底好像突然蔓延进了一丝潮湿。
大家都以为闻人钰不会回答宋征玉,却听到他说:“你的眼睛有点红。”
身为画家,对于色彩本就尤其敏感。宋征玉眼皮还有眼尾晕开的红,在一片白皙上,过于惹眼了,就像他的手指头一样。虽然已经不痛了,但薛直揉过以后,看上去总是要比平常更红一点。
如果此刻要画宋征玉,闻人钰最先落笔的就是这两个地方。
看着人,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灵感,没有再说什
么,放下手中的水就走上了楼。
宋征玉被他弄得迷糊,只不过听到闻人钰说自己眼睛红以后,他没有顾得上再跟裴之赏和焦远说话,而是跑到洗手间去照了照镜子。
还好,那个冰袋很管用,眼睛几乎看不出来哭过的痕迹。
所以闻人钰干嘛要骗他?
宋征玉想起对方刚才说的话,不高兴地“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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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征玉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曲子里面,哪里知道外面还站了个人。而且他刚才弹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曲子,还被对方听到了。
手指失去控制,钢琴室里忽而响起了一道很重的琴音。
“你怎么站在那里也不出声啊?”
钢琴室的门口就在边上,宋征玉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岳霁。他自己没瞧见人家,还要怪对方不说话。
岳霁敏锐地抓到了宋征玉有些不讲理的一面,也没有多跟他再拉扯。身为律师,他知道这时候最好将话题放到别的地方。
岳霁走了进来,将手中打印出来的几张纸放到了钢琴上,说:“我刚才想了几首舞曲,你看一下,比较喜欢哪首?”
他并没有去找项廷,只不过宋征玉也没有想到这一点。
宋征玉的注意力已经放到了那几张纸上,岳霁一共列出来了十首,每一首都在旁边标注了简易程度,还有要点,就算是一个门外汉,也能看得懂。
不过也有几首他写得比较概括,宋征玉没看懂,指着问了他几声。
即使知道转移话题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但岳霁也没有想到,宋征玉会这么容易就忘了刚才的事,不禁有些哑然。跟花花肠子一大堆的人打交道多了,骤然遇见这么简单好懂的,岳霁一时半会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见他没说话,宋征玉皱皱眉,干脆不问了,重新埋头看了起来。
岳霁在他低头的时候,发现宋征玉的眼尾有些红。刚才明明还不是这样的,他问出了一个跟闻人钰差不多的话。
“你的眼睛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我的眼睛没有红,你看错了。”怎么什么人都要关注他的眼睛啊,宋征玉连忙就否认了,又说,“我要选曲子了,你不要打扰我。”
这样的话如果是出自别人口中,是有
些不礼貌的,
可宋征玉表现出来的性格就是如此,
说出来非但没有那种感觉,反而还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不过,原本他不说的话,可能岳霁也就不会多想,现在他这么一说,岳霁哪还能猜不出原因。无非就是自己揉的,要么就是哭了,看宋征玉的反应,应该是后者,而且还不想让别人知道。
岳霁不清楚宋征玉为什么哭,是到楼下的时候跟别人发生矛盾了,还是觉得练琴太辛苦了?
上午他练歌的时候,就看到对方好几次在悄悄偷懒,还以为他不知道呢。
“好,你慢慢选。”
岳霁终究没有安慰宋征玉什么,又到了自己的位子上,静静等待着。
他列出的十首舞曲里面,有一半是国外的。名字简单的宋征玉还能看懂,名字复杂的宋征玉连念都不会念,还有那些标注也有好多,密密麻麻的,他又没有多少耐心,比来比去,最后挑了个名字看上去最短的。
在宋征玉看来,岳霁选的这几首舞曲应该都差不多,否则的话也不会写到一起。
“我选好了,就这首吧。”
宋征玉指了上面的某一个说道,岳霁走近了才看清他的选择,只是脸上的表情有点微妙。
“你确定?”
“确定啊。”宋征玉没注意到岳霁的表情,又肯定了一遍。
“好,那我们就练这一首。”
“我先放给你听一下,熟悉熟悉节奏,下午就开始练习。”
岳霁并不是毫无准备就来这里的,他在签下合同以前,就要求了解节目流程。导演没有办法,只好给他透露了一点,其中就有两个人一起表演节目的环节。
他不知道到时候应该怎么挑选自己的搭档,但这并不妨碍岳霁提前做好准备。他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表演双人舞,区别只在于是跟项廷,还是跟别人。
所以他在里面加了不少曲风比较暧昧,跳起来肢体接触多的。
如果他的搭档是项廷的话,那么岳霁就会选择这些舞曲。可现在是宋征玉,岳霁并不介意对方会选哪一首。
那几张纸上已经写得很明白了,岳霁觉得宋征玉选起来应该没有问题。然而他没想到,宋征玉最后选的那首是所有舞曲里面,他们接触起来最多,也是最暧昧的。
看着重新确定了自己选择的人,岳霁不知道是什么作祟,没有告诉对方这一点。他应该是有点记仇的,宋征玉不喜欢自己,那么下午得知两个人要几乎是身体贴着身体跳舞以后,表情应该会很精彩。
想着,岳霁就把音响打了开来,放起了舞曲。
午饭是戴景住和项廷两个人做的,岳霁也过去帮了会儿忙。
宋征玉觉得自己在旁边站着不太好,就想跟着打打下手,只是戴景住跟白适宴一样,并不让他多做什么,甚至跑去厨房以后,宋征玉菜没洗一根,试吃的菜倒不少。
即使戴景住已经决定跟宋征玉保持距离,不让任何人看出来,他对宋征玉的背后,实际上是伊凡。可
他还是不愿意看到,
那双跟伊凡一样,
应该是艺术品的手做这些事情。
因此往往宋征玉正要开始忙活,就被戴景住三言两语打断了。等到饭菜做完,宋征玉还觉得自己忙得挺充实的,一点也没有发觉异常。
【没有人说吗?戴景住不让宋征玉洗菜,自己去洗这里好甜】
【另一边虽然岳霁一直对项廷示好,但是我总觉得他们两个之间怪怪的】
【虞美人你赶快支楞起来啊,不然就要被“珠圆玉润”赶超了】
【笑死我了,谁给取的CP名,“珠圆玉润”哈哈哈哈】
【小玉吃菜的时候真的很像是一只可爱的小猪555】
中午吃饭的时候,薛直因为还在生气没有下来,闻人钰也没有动静,裴之赏说他正在画画,不用上去打扰,留点饭等闻人钰画完了自己会下来的。
艺术家的灵感转瞬即逝,众人也表示理解,至于薛直,大家同样给他留了份饭。
可直到晚上直播结束,也不见对方动。
下午的时候,薛直是有点饿了的,不过他下楼的时候出于惯性,过来看了宋征玉一眼,结果就看到他正跟岳霁两个人手搭着手,腰也被对方搂得紧紧的,两个人就快完全贴到一起的模样,哪里还吃得下去饭,气冲冲地去了健身房,对着沙包打了很长时间,一下比一下狠,完全是将沙包当成了接近宋征玉的那几个人。
宋征玉也没有想到,他跟岳霁要跳的舞会是这样子,只不过想要反悔,岳霁根本就不给他机会。
“这首曲子是你自己选择的。”
“那我又不懂。”
“临时换成别的曲子的话,我们时间不一定够。”
舞蹈一共分为三个部分,情绪也是层层递进的,宋征玉好不容易都把第一阶段练熟了,这时候再换成别的话,是很耽误功夫。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继续练下去。
宋征玉每跳一步,就要在心里骂一声岳霁。
坏人就是故意的!
他真的是非常好懂,心里想了什么全都写在脸上了。
旋转过后,岳霁顿时一个收腰的动作,彼此剩下的距离消失,宋征玉不察,鼻子被撞了一下,疼得他眼睛里立刻就泛出了泪花。
“你撞到我了,岳霁。”
声音拖长了的缘故,将语调里原本的问责也冲淡了许多,只让人留心到他嗓音的软绵。
“抱歉。”
“不过你应该更专心一点,不然的话,下次又会碰到了。”
原本听到岳霁道歉,宋征玉都已经决定大方地原谅对方了,没想到他下一句就是说他不专心。
宋征玉气恼地瞪了他一眼,泪光使得他这一眼看上去,宛如眼波流转,有些说不清的勾人。
跳舞的时候,宋征玉是个很好掌握的人,他几乎不会跟你对着来。岳霁想要对方离自己远一点,就能离自己远一点,想要对方离自己近一点,就能离自己近一点。
这种能轻易掌控
他人的感觉是很微妙的,一不小心,就会越界了。
岳霁垂下眼,露出了一抹礼貌的笑意。
“开玩笑的,下次我会小心一点,我们继续吧。”
舞步接着停下来的部分继续,只不过偶尔舞室里面会传来几声抱怨,几乎无一例外都是宋征玉说的。
“不要对着我的脖子吹气,好痒。”“我没有吹气,只是正常呼吸而已。”两人距离那么近,这是在所难免的。
“你可以不要抱得那么紧吗,我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不抱这么紧的话你会摔倒的,而且你喘不过气只是因为练习得太久,太累了,不是因为我。”
不管宋征玉说什么,岳霁都能一一回答。
久了以后,哪怕知道岳霁说的是实话,宋征玉也还是很不高兴。于是趁着转圈的时候,他公报私仇地踩了对方一脚。
宋征玉最开始练舞的时候,是很容易踩到别人的脚的。
后来能学会跳舞,多亏了他两个哥哥还有好友们的自我贡献。
踩完人以后,宋征玉心气顺了许多,还偷偷笑了一下。
只是看在岳霁眼中,依旧是笨头笨脑的。这样一边旋转一边踩人,根本就不会有多痛。
四组人这一天也并不是一味练习的,他们要表演的舞台昨天还没有装扮好,因此没过多久,八个人就又聚在一起完善起了舞台。
薛直心里憋着的气在打完沙包以后就发泄得差不多了,看到宋征玉以后没有多想,就跟在了对方身边,还拐弯抹角问了许多关于跳舞的事,听得宋征玉以为他是想要换节目表演。
总之就是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了半天话,薛直最后又生了一肚子闷气地走了。
晚上互投短信环节,薛直、焦远、裴之赏、闻人钰、岳霁、项廷都跟昨天一样,戴景住的短信却给了自己的搭档,不过内容看起来却很客气,让人毫无遐想空间。
只有宋征玉,又没有让人猜准。
他投给了项廷。
【?什么情况,昨天投给闻人钰,今天投给项廷】
【这就是爆冷门吗,我属实是没有想到】
【首先排除一个错误答案,薛直,剩下的都随机对吧】
【宋征玉不会是理解错了规则吧,每天都发一个跟自己几乎没有过交流的人】
【戴景住对宋征玉的态度转变好大啊,一整天下来,除了做饭那里有点接触以外,两个人其实也没有说过多少话】
【我还以为今天虞美人能多一点互动,结果还是跟昨天差不多】
【想开点,虞美人今天至少也保持了一句对话】
直播结束后,网上讨论的人更多了,甚至已经开始有人猜测起了明天宋征玉会把信息发给谁。
而节目当中,用来发送短信的手机已经被交还了回去,各人都领会了自己原本的手机。宋征玉照例还是给白适宴发了几条信息,就打算把手机还回去睡觉了。
他昨天晚上也是这样的,薛直在直播一结束就盯紧了人,哪里还会再轻易放过对方。
趁着宋征玉不注意的时候,就握住了他的手,将人直接带到了顶楼。
“薛直,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
“你想喊得所有人都听到吗?”
“你、你不讲道理,野蛮!”
“我野蛮,我不过就是想要问清楚我的男朋友为什么要一声不吭消失了,难道犯法吗?”
薛直的声音不算小,焦远就刚好听了个彻底。
不管宋征玉愿不愿意,他最后还是去了顶楼。
楼下,同样拿到自己手机的还有闻人钰。
工作人员还挺奇怪的,因为闻人钰并不是那种很依赖手机的人,甚至可以说,他平时都不怎么用手机,昨晚节目结束以后,闻人钰就直接去睡了,根本没有来这里。
不过就算再好奇,工作人员也没有冒犯地去问人家,只是在心里嘀咕了两句。
闻人钰之所以要拿手机,是因为他要确认一件事情。
当初看到那个小男孩的并非只有他一个人,还有一个人,或许,对方会比他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