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果泛着香气,昙白在给宋征玉擦手的时候,对方身上萦绕着的几乎全是这种淡淡的果香,还裹着层特有的甜味。就连他的衣袖上,也因为过分靠近对方而染上了几分。
眼瞧杨洛不安的模样,昙白微笑着摇摇头,依旧是很好相处的大师兄模样。
“方才的确是像恼了,不过阿玉忘性也大,你不多在他面前出现,过不久他自会忘记的。”不记得了,也就无所谓会讨厌了。
昙白说着,却又是顺手给杨洛施了个清洁术,将那果香气抹去。动作自然,仿佛只是下意识为之。
杨洛还以为是大师兄爱干净,也没有多问什么。听到对方的话后,更是放下了心。
“那就好,我等过段时间再来找小师弟玩。”
昙白笑容不变,没有再开口。
他虽然跟宋征玉没有过什么接触,但偶尔也从师门其他人的嘴里听到过对方。脾气有点坏,性子娇,人不但不聪明,还有些笨,如果杨洛一段时间不出现在对方面前,恐怕宋征玉回头就把人忘干净了。只是他也没有再去提醒杨洛什么,两抹流光跟来时一样,飞快地划过蕤玉峰。
院子里,宋征玉在昙白离开以后就玩起了对方送给他的那柄软剑。
软剑上面有一层禁制,并不会弄伤到他,因此就算是随意拿手去碰都没关系。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材料锻造而成,宋征玉两根手指头捏着剑尖,竟然都能直接将剑身卷起来。
他的手放开,喤啷一声,剑又弹回了原形。
宋征玉颇觉有趣,便卷着剑身一连玩了好多回。
只是玩着玩着,那把剑突然浑身开始抖动起来,而后骤然飞起。宋征玉被这变故吓了一大跳,呆呆地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忽见一道寒芒闪过,宋征玉周围那道由方云鸳打下来的禁制竟然直接被破开了。院子里掀起了一阵风,他顿时就打了个寒颤。
修仙世界的衣服穿起来实在太麻烦了,一层又一层,光是整理就能把手酸死,宋征玉仗着在外温度适宜,只敷衍地套了一件,现在那层薄薄的衣衫已经被风吹掀起来了。他将原本垫在底下的毯子潦草地拢在了身上,望着还在抖动的软剑,瞪住了眼睛。
“不准抖了,你再抖的话,我就让大师兄给你融了,丢进后山去。”
宋征玉说着威胁剑的话,他喊的大师兄并非昙白,而是方云鸳。蕤玉峰上的排序跟门派的排序并不冲突,昙白是整个门派的大师兄,而方云鸳是这里的大师兄,若是两者见面的话,方云鸳就会往下降一级。
只是那把剑听了宋征玉的话,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抖得更加厉害。宋征玉的身体或许还比不上那些强健的凡人,风又是因上等灵器而起,他哪里能抵抗得住?此刻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他又恼又气,直接把昙白也一并骂上了。
“哼,就知道那个废人没安好心,故意送了把剑要来害我。”
他呜呜呀呀骂了一大通人,没有察觉到那把软剑已然将剑
尖对准了自己,而后朝他径直刺了过来。然而剑尖在离他只有一寸的时候,又骤然软化下来,顺着他的指尖贴了上去,整把剑像是一道柔软的披帛,沿着两条手臂各自往上。
软剑从袖口里钻进去,完全地贴着皮肤,冰凉的触感直接就让宋征玉打了个激灵。风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下来了,可宋征玉裹着毯子,只感觉整个人都被软剑缠住了。
他那气恼的表情瞬间就变成了羞恼,甩了胳膊又蹬了腿,不仅丝毫不能摆脱,反而还让软剑缚得更厉害。
虽然也是有筑基水准的,但他压根就不晓得凝气抵抗。最后还是方云鸳感知到了不对劲来了这里,才给宋征玉解了困局。
随着一道白光出现,宋征玉才感觉软剑渐渐退了回去。
只是到了手腕以后,无论怎么样都不愿意再走,最后竟然变作了两个手镯,就此留了下来。
不同于方云鸳看清楚了软剑来历的惊讶,宋征玉简直是嫌弃得要死。他费力想把手镯拿下来,可一点用都没有,那手镯看上去还挺大,却又仿佛直接长在了他的手上般。
宋征玉见拿不下来,四处望了望,直接将手镯朝边上的桌子角磕了过去。给他放着各种东西的小桌子材质也是非同寻常,只是这一磕,手镯不仅安然无恙,反而是那桌子角损坏了。
没有将手镯脱下也就罢了,宋征玉随即又感觉到那手镯竟收紧了一些。
“不许贴我!大师兄,你给我把这个怪东西拿下来,它方才还欺负我,我要把它融成铁水,还有,我要去找寂叔叔,让他狠狠教训那个废人,要不是他,我也不会被这东西缠上。”
“他刚才还拿身份压我,我讨厌死他了!”
宋征玉越说越生气,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衣服经软剑一通折腾,早就乱得不成样子。
方云鸳在听到有脚步声急匆匆赶过来时,当即就挥了挥袖子,宋征玉的衣服不仅瞬间就整齐了起来,外面还又多穿了一层正式的宗门服饰。
正在专心致志跟方云鸳告状的宋征玉感觉到身上的变化,语气一顿,低下头好奇地看了半天,还扯了扯腰带上的流苏穗子,全然不见刚才还气得脸颊薄红的样子。
方云鸳看他如此,不禁笑了笑。
不多时,金渺茫就赶了过来。
“怎么了?我在外面感觉到阿玉的院子里有灵气波动。”
他紧张不已地看着宋征玉,方云鸳却是指了指后者手上的两个手镯。
“昙白师兄送了阿玉一柄软剑。”
跃仙宗人人都知道这柄软剑的来历,看到它变幻出来的模样,金渺茫露出了跟方云鸳同样的惊讶。
“这是……?”
“不错,那柄软剑自动认主了。”
像昙白的这柄软剑,由于等级太高,大家都猜测或许已经生出了器灵。就算没有,想要让这样的法器认主,也是非常困难的。
等方云鸳和金渺茫知道了当中的细节后,简直像是在听天方夜谭。
“你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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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似要把它们盯出一个洞来。
这会有了整套的衣服,宋征玉也就没有再裹着毛毯了。他横坐着,两只脚的脚尖轻轻点在地面上,看了金渺茫一眼,不知道对方究竟是金渺茫还是落春归,烦恼地皱了皱眉,性子上来了,干脆就没喊对方。
“我一开始看它好玩,卷了它好几下,然后它就突然飞起来了,再接着就缠到了我身上。”
说到缠这个字的时候,宋征玉整张脸都在发皱,可见有多不高兴。
可他不高兴,那手镯倒似极开心,宋征玉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了这一点。
“你卷它玩?”金渺茫的声调高了不少,“这软剑锋利无比,有没有伤着哪?”
他赶紧地过来就要将宋征玉的十个手指头检查一遍,可人还没有近身,就遭到了一股巨大灵力的排斥。
那灵气纯粹,却也凛冽,硬生生让金渺茫后退了好几步,胸口更是一痛。
发生这番变故,他们才算是对灵器认主这件事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
“这剑不但认主,竟还护主?”
灵器与人不同,它们最爱的仍旧是自己,除非是超过这种程度,才会霸道地护主。
此时就连方云鸳的表情也变得复杂起来,看着宋征玉,只能感慨对方与这把剑有仙缘。
“二师兄?”宋征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在这个世界既没有脸盲,除了最开始因为金渺茫跟落春归长得太像认不出来外,稍微分析一下两个人说话的语气,也就认出来了。
金渺茫还在运气,方云鸳便向宋征玉解释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说,以后只有我同意了,别人才能近我的身?”
“对,不过若是法力在你之上,且提前有应对,并不受此拘束。”
金渺茫吃亏在事先并不知道这灵器如此霸道,才没有防备。
灵器也是遇强则强,软剑纵然实力强悍,但认了宋征玉以后,能发挥的实力或许连本来的水平都没有。
如果它认了昙白为主,能发挥出来的就是大于它水平的实力。
“那它岂不是毫无作用?”
宋征玉的嫌弃并没有随着对软剑的了解而有所改变,坠在手上,还一边一个,一点都不方便。
“也不能这么说,至少外出历练的时候,还是可以护着你的。”
“还有,它既然已经认主,那么你也能跟它互通心意。”
“可是我又不用外出历练,根本就用不到它。而且它认主我都没有同意,凭什么不能解开?”
宋征玉越看手镯越碍眼,一点好脾气都没有。
“它方才缠着你,应当就是在求你答应。”
只是宋征玉不晓得怎样将软剑打退,也就成了默认的意思。
得知这柄剑的强买强卖,宋征玉噌地一下直接就站了起来。
“我不要它,我要去找爹爹,爹爹定有办法的。”
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法器,
宋征玉竟然不想要。可对于他的态度,
方云鸳跟金渺茫竟是纵容的。
法器再宝贵,也越不过宋征玉去。
不过宋随衡却有不一样的打算,这回宋征玉发生意外,给他敲响了警钟。
或许是他将对方保护得太好,才会让宋征玉到现在连点自保能力,甚至自保意识都没有。因此在寂抚生的建议下,宋随衡打算让宋征玉这一次随着昙白等人一起下山历练。
“可是我不想要它。”
“阿玉乖,这柄剑关键时候可以护你一命,你不是怕麻烦吗?它平日里也可以帮你的忙。”
说着,宋随衡就教给了宋征玉一个口诀。后者用上,果然周身又维持在了一个适宜的温度上,可以说这柄剑就相当于一个小型阵法,随取随拿。
对于宋征玉的告状,宋随衡也表示回头定然会通知寂抚生,让他规训一下两个弟子。
听了这话,宋征玉当即就浮现出了一抹得意之色。在看到软剑又给他端来了一杯灵茶,安稳地放到了他手上,渐渐少了些不高兴。
等那两个手镯表面又讨好地浮现出许多好看的花纹,其中还有几只蝴蝶时,宋征玉才算是勉强接受了对方的存在。
“那好吧,可是我不喜欢寂叔叔的两个徒弟,我不要跟他们一起出去历练。”
“到时候我让你二师兄三师兄一起陪着去,这样行了吗?”
“还要一个飞行法器,我不想走路。”
“这个自然,爹爹都给你准备好了。”
说是历练,但听宋随衡准备的这些,跟要出去春游都差不多了。
又哄了好一阵,宋征玉最后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了历练。
宋随衡前脚刚走,金渺茫后脚就来敲了门。他总觉得那把剑认主认得太简单,担心会有什么意外,想着晚上在房间里守着宋征玉。
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完,房门就被砰地一声关上了。
守着他睡,不就是跟他一起睡。
有了上个世界的前车之鉴,宋征玉现在警惕了许多,当即就拒绝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