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上头的大佬们已经做好了决定,底下的小喽啰们就不必操心了,直接接受现实就好。 海棠看着哥哥海礁长吁短叹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哥哥你还担心什么呢?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新君坐稳了皇位,你也立了功劳,还成功在前来试探你的人面前蒙混过关,不需要担心会被人灭口,从此在你面前的就是一片坦途。除非哪天你犯蠢,又或是运气太差,犯下无可饶恕的罪过,否则你日后的前程只会越来越好。你还有什么可操心的?方才你也说了,全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那还在这里胡思乱想个什么劲儿?” 海礁苦笑:“这些天我在宫里憋得难受,一点儿异样都不敢显露出来。即使回了家,也怕叫家里人察觉分毫。如今好不容易能放松些了,在小妹你面前可以畅所欲言,你还不让我多感叹几句么?想想我那几天的经历,活了两辈子都没那几天精彩,我多胡思乱想一阵子,又怎么了?!” 海棠笑着说:“行行行,你只管胡思乱想去吧。只是我想问你的事还多着呢,你先回答了我的话,再继续胡思乱想去。问完了我就可以走人,不会再打扰你了。” 海礁哂道:“你还能有什么想问的?自然是小金了。” 海棠脸微微一红,知道哥哥一定会回答自己,而方才听哥哥的口风,金嘉树在刺杀事件中是安然无恙的,她倒也不必着急,便强自掩饰道:“才不是呢!我是想问……当日刺客都伤着谁了?陶阁老没有大碍吧?虽然听表叔公说了他无事,但不清楚个中细节,我总有些担心。”陶阁老的安危可是关系到他们全家人未来的,不可轻忽! 海礁道:“陶阁老没什么大碍。当时他说话狠了些,有两个刺客受不住,一个踢了他一脚,另一个拿刀背砸了他一下。不过颍川侯当时上前拦了他一把,他没被击中要害,因此只是受了点皮肉伤,上了药,养养就好了。我在宫里时,天天都能见着他。我也记得他上辈子是被累死的,有些担心他身体不适,却瞒着不肯说,硬撑着要处理政务,还私下问候过。他向我担保无事,也没拒绝新君与许太后派来的太医,确实没有大碍。” 至于其他受伤的人,多数问题不大,伤势重的,基本都没活下来。毕竟当时那个场景,外围的守卫得到海礁报信后才赶来救驾,时间已经过去挺久的了,伤口太深的,几乎都是血流而亡,来不及救治了。因此,能顺利活到今时今日的伤者,基本都是轻伤。除去部分人是伤在腰腹腿脚上,行动不便的,不得不留在当地休养外,其他人都跟着新君圣驾回了京。 皇陵附近资源不足,医药也有限,其实能够坚持的人,还是回京接受治疗的好。等到京中得信,再派医师带着伤药前往当地救人,不知要拖多少天了。 比如七皇子,其实他当时伤得不重,就是脖子上被划了几个浅口子,血流得多一些,可他素来体弱,这点失血就已经让他大伤元气了。他也受了不小的惊吓,次日便高烧不退。为着他是回京接受医治,还是留在皇陵附近的行宫养伤,太皇太后与许太后也是犹豫了许久,最后才由太皇太后拍板,让他跟着圣驾返京的。一路上他都躺在马车上,许太后亲自带人照看,回京后有了御医诊治,他果然很快就恢复了精神,只是还有些虚弱,因此太皇太后与许太后都不肯放他出宫,搬进自己的新王府罢了。 海礁笑道:“七殿下还跟我说呢,等他搬进王府,能做得主了,就会给我送一份厚礼来,谢过我的救命之恩。其实当时真的是凑巧了。他比别人体弱,跑得慢,又身份尊贵,才会被刺客抓住做了人质。颍川侯与涂将军都是优先护着新君,没来得及救他。我报完信后回返,就一直在帐外寻找能偷溜进去的口子。那个口子恰好就在他身后。当时刺客们的注意力都被陶阁老吸引过去,只有一个人拿刀比在七皇子颈边,而且同样扭头看向了陶阁老,不曾留意身后的动静。我行动得够快,就把他踢开了,救下了七殿下。若换作当时站在那地方的是别人,我也会救人的,并不是特地冲着七殿下去。” 海礁跟七皇子实话实说了,可七皇子依然对他十分感激。这位新晋的康王是个很拎得清的人,不会因为其他人优先护住弟弟,漏下了他,便心生怨怼;也不会因为旁人并非特地为他而来,才救下了他,就减少了对救命恩人的感激。 海礁道:“从前都只是听别人描述,如今真正与七殿下面对面交谈过,我才明白,为什么新君会对这位兄长如此信任亲近,从来不怀疑他的用心。因为七殿下当真是个明白人。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与处境,也清楚自己应该干什么,不应该干什么。可惜了,若不是孙家人害了吴皇后与三皇子,逼得他只能藏身慈宁宫,落下这么一个天生不足的身体,他原也是个颇为聪慧明理的皇位继承人。” 这些没有意义的话,就不必多说了。七皇子自己选择了自己要走的道路,他自己都不觉得可惜,旁人替他操什么闲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