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金大哥就真的把联系方式告诉你了?” 海棠从哥哥海礁处知道他与金嘉树的交谈内容后,不由得惊讶了:“我以为他跟宫里一向有稳定而快捷的联系方式,不需要再借你的手去送信的。你到了京城,联系上他告诉你的人,那人不也是宫里出来的吗?跟现在他透过麻嬷嬷他们的门路给宫中送信,有什么区别?” 海礁竖起一根食指,摇了几摇:“不一样,他通过麻尚仪、林侍卫他们的门路给宫中送信,信有可能会落在别人手里,先过一遍手;又或是许娘娘虽然是第一个看到信的人,但宫里的太后与皇帝都知道她收到信了,兴许会过来问她信里写的是什么。用这条渠道给宫中送信,是瞒不过别人的。小金若想跟许娘娘说什么悄悄话,便要束手束脚。以往他都只能用语言暗示,可那得许娘娘能猜得出他在暗示什么才行,万一猜错了,就会造成误会,多有不便。虽说他一直很幸运,母子俩明明没怎么相处过,许娘娘却总能猜到他想说什么,但过去几年里,也不是没有猜错的时候,只是没有妨碍正事罢了。如今皇帝有意阻止小金进京,小金自然想要问清楚许娘娘是否知情,又是什么想法,只是这话就不好在信上明说了。” 金嘉树要是在信里明着问许贤妃,搞不好这信根本落不到许贤妃手中,反倒让皇帝知道了他心有不满。就算皇帝驾崩后,掌权的换了许贤妃与八皇子,便无人能再阻碍金嘉树进京,他也要提防皇帝给八皇子留下遗旨,说什么不许用“表兄”之类的。八皇子碍于孝道,不好明着违令,那委屈的不就是金嘉树了? 麻尚仪如今劝金嘉树忍耐,静待日后,便已经是十分偏心他的说法了,毕竟她背后的主子是周太后,而非皇帝,心里自然是更向着太后与许贤妃这一边。可金嘉树不敢完全信任他人,他必须要弄清楚许贤妃的想法才行。避过太后与皇帝的人手,私下与许贤妃联系上,就成了他目前最想做的事。 至于这条联络线是否会被太后与皇帝发觉…… 海礁告诉海棠:“小金对此好象还挺有把握的。许贤妃虽说手下没多少人,几乎都是靠着皇帝与太后的人手在办事,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向着她的人脉,只是这些人没法在京外行事罢了。我去了京城,便算是帮他们补上了这个短板。” 金嘉树掌握的人手是许贤妃过去透露给他的,是从前在乾清宫当差的一个老太监,不过不是皇帝御前得用的体面内官,而仅仅是个洒扫上的粗使内侍。他曾经因别人的陷害而差点儿被皇帝重罚,是当时寄居在乾清宫、还未封妃而仅仅是许宫人的许贤妃为他求情,才保住了他的性命。从那以后,他便视许贤妃为恩人,对她比对皇帝都更多几分忠心。 这位朴公公年纪不小了,又劳累多年,旧疾缠身。前些年许贤妃便赏了他恩典,放他出宫去,因他无亲无故,又安排他去了京郊某座寺庙附近守坟,守的正是金嘉树生母“金许氏”——实际上是柳黛娘——的坟寝。许贤妃为“亡姐”风光大葬,还在坟边买房置地,专门安排朴公公去守坟,若有人来动其“亡姐”的墓,朴公公便会飞报宫中。而朴公公有屋可住,又有田地收入维持生活,一年四季、逢年过节还能得到宫中的赏赐,日子倒也过得安稳宽裕。他如今还有余裕收养了几个孤儿,连将来养老的问题都解决了。 这么一来,朴公公对许贤妃就更忠心感恩了。必要的时候,他是会帮着许贤妃在皇帝与太后面前隐瞒消息的。若是需要人跑腿打听事儿,他收养的那些孤儿也能派上用场。 海礁告诉海棠:“小金会写两封信,托我捎到这位朴公公那儿去。第一封信里应该没什么重要消息,只是寻常问候,顺道把我引介给这位朴公公,还能跟许娘娘提个醒儿。若是这封信顺利送到了许娘娘手里,又有了回信,我才会把第二封信交给朴公公,让他再送进宫去。” 许贤妃得到了提醒后,自然会安排好时机,以确保这第二封信不会让皇帝察觉。而这封信的内容,才是金嘉树真正想跟许贤妃说的话。 海礁叹道:“小金如今也不容易,身边看似有许多人在帮他,其实没几个是真正为他着想的。多数人都是为了皇帝与太后效忠,少许人是为许娘娘办事,他不过是顺带的那个罢了。人人都指望他乖巧听话,不希望他有自己的想法,怪不得他会如此小心翼翼。” 海棠抿了抿唇,问海礁:“这送信的方式听起来还挺谨慎小心的,可回信怎么办?你是去赴武举会试的,会试结束后,若是落榜,你还能回来,若是高中,你便要直接授官了。若你不回长安来,根本不可能亲自送信,那金大哥要怎么收到许娘娘的回信呢?要是仍旧走麻嬷嬷、林侍卫那条路子,岂不是会暴露你们曾经有过私下送信的行为?还是许娘娘打算在信中用暗语来告诉金大哥,她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