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礁并不知道金嘉树这时候脑子里在转什么念头,还在继续道:“我们家少说也还要在长安住上好几年呢,要回老家也是以后的事儿了。你如今读书读得挺好的,三五年内未必就考不上功名,暂时不用担心分离的事,先专心读书要紧。” 金嘉树抬眼看了看他,面露微笑,重重点头:“嗯!我会的!” 这个话题暂时过去了,海礁又重新提起了金家本家:“他们看起来还挺识时务的,既不会来打搅你,又有可能培养出一两个出色的子弟入仕,在你进京后,给你做个臂膀,比起金家二房可强多了。怪不得金家二房的人总是拦着不许你父亲与本家来往呢,他们自己做了那么多亏心事,桩桩件件都违了本家的族规,若不是你父亲看在情份上,总对他们网开一面,只怕他们早就被逐出家门了,还谈什么过好日子?” 金嘉树对金家本家的态度也挺满意的,不过他还是替金家二房说了句“公道话”:“我父亲在世时,就不怎么爱听本家的人说教,更不喜欢本家的人插手本支事务。不过他久在乡下,交游又不广,需要打听科举的消息时,就得需要本家的援手,否则他就要靠自己去打探消息了。他哪里做得来?只好私下与本家保持联系,留点面上情,却又不想让二房的人知晓,因此都是悄悄儿行事,连我继母,他都要瞒着。 “若不是我继母有一回叫嚷着要把我赶出家门,家谱除名,往后家产便都是她儿子的了,我父亲私下安抚我,叫我别害怕,说本家那边的族谱上有我的名字呢,咱们这一支的家谱已经叫二房老太太私下改过不止一回了,是做不得准的,我还不知道他与本家有联系呢。其实他对本家是利用的心思多些,并不怎么将家族规矩放在心上,否则也不会叫二房的人踩在头上。” 金举人的作派让海家兄妹无话可说。连家谱都能让人随便篡改,他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分支族长?! 海礁咳了一声,小声道:“这么看来,金家二房的人违背家规族训是早有前例的了,你父亲是看在亲情份上,才没说什么。倘若他较真儿了,让本家族长出面,处罚二房的人,从金二老太太到金淼,个个都是应该逐出家族的害群之马!那位麻尚仪和田嬷嬷替你筹谋的法子,其实挺好的。若真的能成事,二房所有活着的人都不再是你的亲族,不管他们是死是活,都用不着你操心了。你不用担心金大姑的生计,也不需要考虑金梧等小辈的死活,将来生了孩子,过继一个给金二老太爷,他们二房的家产不管剩下多少,便都是你的了。害了你和你娘的人便全都断了后路,注定要做孤魂野鬼,听起来更解气呢!” 金嘉树笑笑:“算了吧,二房能有什么好东西?就算有,也是从我们长房抢过去的。叫我的儿女去供奉二房老太爷的香火?能养出那等儿女的人,你以为会是什么慈爱正直的长辈么?没得恶心人!” 海礁听得笑了:“说得也是。你自家就有祖宗,你的儿女又不缺祖宗拜,何必多拜一个恶心人的?还是让他们二房的不孝子孙自个儿祭拜去吧!” 海棠问金嘉树:“金大哥,你是不打算接受田嬷嬷、麻尚仪他们的建议,将金家二房逐出去了吗?” 金嘉树摇头:“不,我接受。我只是不打算把自己将来的孩子过继给二房。倘若金家本家愿意送一个嗣子出来,我倒是乐意接受。我将来兴许不会在遵化州老家生活,可我又不能丢下家里先人的坟寝,本来想着将来要打发家人去代劳的,但若是有本家过继来的嗣子替我分忧,那自然再好不过。” 他与金家本家的关系还是过于疏远了。但若是金家本家有子孙被过继来,成为二房的嗣叔,他与对方的关系应该会更亲近些吧?日后金家本家若有了出色的子弟,为许贤妃与八皇子效力时,也会更用心。 海棠也想到了这一点,若有所思:“金家本家应该相当兴盛吧?大约不缺子孙,只要过继来的是个老实人,那自然比二房本来的人要强一百倍。” 海礁道:“这样也好。小金如今也太过孤单了些,若是有了宗族可以依靠,将来遇事也能多些帮手。”他顿了一顿,“那麻尚仪她们提议的联宗……你不打算考虑了么?” 海棠小声问:“长安的金姓人家……有几个是成了气候的呀?麻尚仪会提这种建议,想来那应该不是小门小户吧?” 兄妹俩对视了一眼,都有了些不大好的预感。 该不会是……那个金家吧? 金嘉树看着他们脸上古怪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们也猜到了吧?就是那个金家。大才子金善的金家!他家几十年前曾经出过一个在京城当差的小武官,当时我们遵化金家有位先人考中了同进士,在京里做个小官,都不是什么起眼的人物,只是恰好在一个地方共事,两人见彼此是同姓,便顺势联了宗,本来说是要互相扶持的,可没过两年,金家那位调职来了长安,本家那位同进士因老病致仕,后代再也没出过官员了,这联宗之谊,自然就未能延续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