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出城去别庄上住?!” 马氏从孙女海棠处得知这个消息,大吃了一惊:“额先前可没听大姐说起呀,他们什么时候走?” 海棠告诉她:“听说是明后天。他们不知道那位归夫人几时就杀上门了,所以想着尽快躲开。如果不是搬家要收拾的东西太多,姨祖父都恨不得今儿就走呢!” 马氏哂道:“他这话说得轻巧。横竖他只是拿主意的一家之主,收拾行李、打扫屋子、安排行程……这些琐碎事都不与他相干,累也累不着他,他当然是恨不得抬脚就走咧。等到了地方,啥都没有,屋子内外都是灰,没吃没喝的,他又要怪额大姐没把事儿办好了!” 不过想到周家三房别庄的庄头一向勤勉,主宅的房屋是常年都维护得很好的,只需要简单打扫一番便可以入住,日常供给更是不成问题,更想来大姐一家就算今天就搬过去,也不会落得啥都没有的处境,马氏就没有再吐槽下去。 她只是习惯性地替大姐操心了一下:“额估计大姐今儿忙着收拾行李,打发人去别庄上叫人打扫屋子,根本顾不上给额传信儿了。明儿她应该会打发人来告诉额。”说着又皱眉头,“晋林也不知走到哪儿了,还要几日才能到长安。他离家这么久,就算回来了,也是两眼一摸黑,叫他两口子回来就立刻把家事担起来,这不是存心为难孩子么?!” 海棠压低声音道:“怡君表妹说,她原本也替晋林表叔担心过,但姨奶奶却没在姨祖父面前说半个不字,反而十分赞同他的决定。姨奶奶说了,如今周晋浦在庄上守孝,怕是三两年内都回不来,他之前又犯过好几回大错,族里长辈都嫌弃他了。只要晋林表叔回来后,作为三房年轻一辈的主事人在人前出现,时间一长,哪怕姨祖父没有明白宣布继承人选,族里也会默认晋林表叔是三房未来家主了。” 原来是周马氏的算计。 马氏顿时不再抱怨了:“大姐也是为了孩子着想。晋林虽说年轻,但好歹在边城历练了十来年,一向当家做主惯了的,他们家如今也没啥大事,想来还难不到他两口子。” 不过,归夫人那边依然是个麻烦。周世功和周世成兄弟俩是躲出去了,可留下来看家的周晋林,也有可能面临归夫人的迁怒。看归夫人那个劲头,哪怕明知道周晋林是小辈,根本不知情,也没得着马老夫人什么好,她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马氏忍不住小声抱怨说:“这都叫啥事儿呀?!额也知道吴家人可怜,那个归夫人可怜,可这冤有头、债有主的,她要怨恨,冲着正主儿去行不行?周家三房上下除了马老夫人亲生的儿女,谁没被她坑过?大姐姐夫都被她坑了大半辈子!如今她人也死了,债也该消了,只留下一个同谋的闺女,归夫人要恨就冲着周淑仪去,把气撒到不相干的人头上,这不是欺软怕硬么?!” 海棠道:“镇国公府那边拦着呢,估计镇国公夫妇是不会让归夫人真的闹到周家三房来的。提前让姨祖父姨奶奶他们躲出去,不就是想把这事儿压下去吗?” 马氏想了想:“这种事,就算能躲得一时,也不可能躲得一世。镇国公府一味拦人,也不是法子,总要想个主意,叫那归夫人把这口气撒出去才好。可惜了,颍川侯府不打算把周淑仪休回娘家来,不然她倒是个现成的靶子。” 海棠笑笑:“曾家愿意留下她,那当然是不休的好。周淑仪犯的事,外头的人知道的也不多。她到底是周家女儿,若是被休弃回家,周家女儿脸上也不好看呢。” 其实也就是颍川侯府行事厚道,才会仅仅是圈禁了周淑仪了事。换作别家更狠心些的,叫她直接“急病而亡”,就更省心省事了。周家这边也不会有什么意见。颍川侯明知道她已自绝于娘家,还愿意留下她一条性命,也不让兄弟休妻,多半是为了侄儿侄女着想。这人品就算是难得了。 马氏也想到了这一层,不由叹气:“马老夫人当初折腾啥呢?她若是老老实实地嫁给未婚夫,就算行事有啥不妥当的,人家也会容忍一二。曾家行事,一向厚道又大气。结果她非要看上那个胡人老汗王,把好好的婚事给折腾没了,自己也被父母赶出家门。她临死前还觉得自己嫁给三房老太爷做填房很委屈呢!却不知道那已经是她上辈子烧了高香了。老天爷对她那么好,前后给她安排了两个靠谱的夫婿人选,又让她富贵长寿活到这个岁数。但凡她少折腾些有的没的,都不会落得不得善终的结果。可见人啊,还是要惜福!” 海棠笑笑,不想再讨论那个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前“女主角”。她转移了话题:“阿奶,姨奶奶这回搬去别庄上住,还不知要住到什么时候呢。如今都入秋了,眨眼就是冬天。我们要不要给她准备些什么?明儿要去送她吗?还是改日再到庄上去探望?” 马氏的注意力顿时被她转移开了:“说得也是。她这一去,没个三两月都不好回来的,少说也要住到入冬吧?冬天就不好再留在别庄上过了,庄上可没有城里暖和。明日额就不去送她了。他们走得那么仓促,她一定忙得不得了,哪里有功夫来招呼客人?改日她在庄上安顿下来了,额再去看她也不迟。横竖坐车过去也方便,大不了在庄上住一晚。那宅子那么大,有的是屋子招呼额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