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自然不喜欢话本，他的爱好比较接近正常人。
通俗来讲。
就是钱。
事实上，不止他，这也是九成九以上修士喜欢的东西，虽说境界越高，路越难走，能用到的外物也就越少，可大部分修士终其一生都走不到高处，可也没人会放弃，自然的，资源和宝物就是修行界的硬通货。
相较而言。
凤汐喜欢喝酒已经算罕见了。
喜欢话本的……不能说是凤毛麟角，只看污道人混成什么样就明白了，甚至顾寒觉得他能混到圣境，都是个奇迹。
炎七是个例外。
明明身为异类，可偏有着与众不同的爱好。
“你那话本都有什么？”
它一副颇感兴趣的模样。
污道人一愣，大喜过望，瞬间看到了开张的希望。
只是想到先前那青年的话。
他犹豫了一瞬，低声道：“蛟前辈，您……想看什么样的？”
炎七一愣，下意识道：“都可以啊。”
污道人松了口气，庆幸炎七总算没说出类似那种‘不正经’‘图文并茂’的话来。
“都有都有！”
他口若悬河，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枚储物戒，口若悬河地介绍了起来，什么才子佳人，什么江湖热血，什么诡秘怪谈……而这些话本也并非记录在玉符中，而是真的用特殊的纸张装订成册，码得整整齐齐，足足几百本。
炎七瞬间就心动了。
“我全要了。”
“啊？”
污道人傻眼了。
连刚刚嘲笑他那人也傻眼了。
“多少钱？”
炎七再问。
“这……”
污道人鼓起勇气，“一……一株圣药，蛟前辈尽可全部拿去……”
“你穷疯了？”
一旁那人嗤笑道：“你怎么不干脆要一株神药呢！”
污道人支支吾吾，似也觉得自己要价太高，一咬牙，又道：“半圣药……也是可以的。”
“圣药我是没有的。”
炎七非但不觉得贵，还觉得很便宜，想了想，直接道：“我拿这个跟你换行不行？”
说着。
几十颗红彤彤的果子落在了污道人面前。
“这……太多了……”
污道人很局促，很紧张。
一颗果子的药力，自然比不上圣药，可几十颗果子加起来，价值之高，远不是一株圣药能比的。
炎七却不以为然。
千金难买心头好而已。
而且这果子……老实说，它已经有点吃腻了，毕竟摊上了个热情的三弟，这东西要多少有多少。
很快。
钱货两清，蛟和人都很高兴，只有不远处那人，一脸的匪夷所思，觉得自己是不是要去改个行，也去写写书，画个画什么的……毕竟世上从来不缺冤大头，一旦遇上，吃个十年八年都没问题！
“有意思吗？”
范宇突然回身，看着炎七，有些不解。
“范兄。”
炎七突然变得小气了起来，认真道：“你若是想看的话，我可以借给你，但是你看完得还我。”
范宇：……
“蛟前辈活得通透！”
受到认可，污道人觉得比发了一笔横财都高兴，几乎把炎七引为了知音，感慨道：“一纸书很小，小到装不下一方英豪波澜壮阔的一生，可一纸书也很大，大到能装得下百世经纶，万代千秋！”
“百世经纶一页书？”
炎七品了品，大声称赞，“说得好，道友也通透！”
它没手，只能竖起蛟爪，表示佩服。
众人：……
“蛟前辈。”
似乎觉得拿了炎七这么多好处，污道人有些不好意思，犹豫了一瞬，又是小心翼翼地摸出了一张符箓递了过来，“这符箓有趋吉避祸之能，今日前辈买了我这么多话本，就一并送与前辈……算是个搭头好了。”
恩？
顾寒心里一动。
莫非……是遇到了隐士高人，故意送造化来的？
“千夜。”
他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看？”
“修行界中，倒是有不少性子古怪的人。”
显然，千夜也想到了这方面，思索了半瞬，道：“这些人都有个共同的毛病，喜欢装疯卖傻，拌惨博取同情，美名其曰考验人心，若是看得顺眼，便给予一些造化……呵，其实在本君看来，全是无聊之举！至于这人么……”
说着。
他看了那符箓一眼，突然道：“呸！屁的高人！”
顾寒也看了一眼。
嘴角一抽，瞬间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那符箓很新，可边角有点皱，显然是不怎么爱惜，用的纸张更是普通至极，上面的符文虽然看上去很唬人，只是很明显可以看得出来……画歪了，很可能是画符的时候，手抖了好几下。
他忍不住问道：“你哪来的？”
“前辈。”
污道人不好意思道：“是……我画的。”
众人：？？？
看着那张崭新得仿佛新鲜出炉的符箓，顾寒没好气道：“你可别说是你昨天画的！”
“那倒不是。”
污道人挠挠头，“是……前天。”
顾寒差点被他逗笑。
“画歪了你知道吗！”
“要不……”
污道人更不好意思了，“我重画一张？”
见顾寒面色不善，他忙解释道：“前辈，您要相信我，这符箓很灵，我每次带上都能逢凶化吉的，我曾好几次深陷险境，全赖……”
“多谢，我收下了。”
炎七性子老实，不忍他为难，当场把符箓收了起来，又要给他一些果子。
不过这次污道人说什么也不要了。
张嘴闭嘴又是‘文人风骨’‘言而有信’‘搭头不能收钱’那套。
顾寒觉得有些好笑，刚要提醒他拿这么多果子要小心，却见污道人已经快速开溜，不过两个呼吸已是消失在了人潮中……除了有点不务正业，身为散修的警醒和小心倒是半点不比旁人少。
修行界很大。
千奇百怪的事都有，几人自然没把这点小插曲放在心上。
倒是凤汐有点遗憾。
怎么偏偏是个卖话本的，来的要是个卖酒的多好。
刚进城。
却见本来井然有序的人流突然变得骚乱了起来。
“怎么回事？”
“快去看看，散修联盟那里有热闹了！”
“什么热闹？”
“依我猜，八成是跟昆凌前辈有关，你可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唉，昆凌前辈这次要倒霉了。”
“谁说不是呢，可惜咱们人微言轻的，根本帮不上忙，可恨！”
“……”
这些议论声，一字不落地被顾寒听在了耳中。
昆凌？
他心里又是一动。
哪个昆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