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常跟着九如和尚出门而去,他两人均是世间无敌的绝世高手,一纵之间皆有十丈之远,很快就甩开寒山寺的僧众,到了无锡城外的一处小山坡。两人顿住脚,遥遥相对,九如和尚道:“牛鼻子不用剑么?”
李志常道:“我现在用剑是非知音不出,和尚本事大,却非懂剑之人,我就不带在身上了。”
九如道:“你这道士,怕是带了剑,忍不住就和和尚打出真火,分个生死吧。”
李志常微笑道:“和尚知道了,又何必说出来。”
九如一棒敲在铜钟之上,发出一股无形气浪,声震四野,惊动天地山川。他说道:“来,让我瞧瞧,你不用剑怎么跟和尚斗。”
李志常淡然道:“自然是用拳头。”
只见李志常身形暴涨,忽然间就变成了一个铁塔般的大汉,远不复平日里潇洒的模样,可是浑身肌肉虬结,摄人心魄。
九如大笑一声:“好道士,惩地厉害,练成了道家‘法相天地’的神通,怪不得敢来和和尚放对。”九如虽这样说,可是心里着实不在意李志常这‘法相天地’的本事。他自开创大金刚神力以来,呵佛骂祖,吼啸十方,驰骋禅林,无有抗手。本性更是藐睨**、唯我独尊,决不屈服于天地间任何人物。李志常虽然了得,九如却不当真认为自己便不如他。何况天下间还有什么武功能比大金刚神力更有力道,能够降服一切外道。一切神通悉具自足,不假他求。
李志常道:“这也不是厉害的本事。和尚何必夸我,当年我倒是见到了天机宫的天王秦伯符练成了道门的‘巨灵玄功’,厉害非凡。不过巨灵玄功神意是道门‘巨灵神’,可比佛家金刚低了一层。只是他身上还受了伤,却能在我手上走上三招,却也不容易,而且他身上的伤是和尚留的吧。”
九如道:“和尚最近十年就做了这一件错事,不该伤那小子。这小子是条好汉子。可比他那恶事做尽的死鬼师傅玄天尊强多了。”
李志常轻笑道:“没想到九如也会认错。”
九如道:“和尚心中都是荡荡虚空,有什么不敢认错的。”
李志常道:“和尚是虚空,那就来接我一招‘破碎虚空。’”李志常一拳,混混茫茫,妙不可测,配上他如今如山如岳的身形,仿佛一拳真能打破虚空。
九如一棒敲着大钟。响彻天地,震动山川,提着大钟便迎了上去。铜钟钟声一响,仿佛定住虚空宇宙,三千世界,李志常拳势都出现了凝滞。
且不说李志常和九如这一场打斗。自两人离去后,柳莺莺看着李志常留下的长剑,托着腮道:“臭道士,打架不带兵器,一定被和尚一顿胖揍。”
说话间她对着花生道:“花生你说是不是。”
花生一嘴塞着肉。含含糊糊道:“嗯恩。”
柳莺莺见得花生这吃货的嘴脸,心下大气。一脚踢在花生身上,花生大金刚神力已经有了火候,神力自生,饶是柳莺莺身负冰河玄功,内力精强,也被花生的力道反震的腿脚酸麻。
柳莺莺气道:“小贼秃,皮那么厚干嘛。”
花生憨憨笑道:“姐姐,俺师父手重,老是拿着木棒追着我打,因此俺从小练得一身皮糙肉厚,经得住打。”
柳莺莺道:“这么说你师父打你,你也不怕了。”
花生道:“怎么会不怕。”花生看见四下无人,悄悄道:“老和尚手重,打得小和尚每次呱呱大叫,倒是姐姐力气太小,我一点都不痛。”
柳莺莺心道:本姑娘冰河玄功这么厉害,打小和尚都不痛不痒,老和尚却能打得小和尚呱呱叫,看来厉害得很了,不知道臭道士打不打得赢。她想到死道士被人打死也活该,教他一天爱臭显摆。
柳莺莺又道:“花生你干嘛怕你师父丢下你啊。”
花生垂头丧气,说道:“这就说来话长了。”
柳莺莺笑道:“那就长话短说。”
花生道:“那天师父把俺叫到他跟前,突然问俺:‘花生啊,今年你多大年纪了?’”
花生接着得意道:“俺多聪明啊,俺回道‘师父说多大,俺就多大’。”
柳莺莺心道:“看你这傻样,你师父赶你下山倒是没错,你好歹还有个师父,本姑娘师父已经不在了,有个师叔也不能认,还得做仇人。”想到这里柳莺莺眉间一紧,面色十分愁苦。泪珠儿险些掉下来,她把一只柳丝编织的柳笠戴上,不给花生瞧见她险些落泪的样子。她心中愁闷,不觉间又喝了一大口酒。
花生继续道:“师父说‘为师算起来,你已经十六岁了,该下山见见世面,而且过几年还得去跟一个人打一架,你要是打输了,我就让你一辈子不能喝酒吃肉’。”
柳莺莺道:“你师父不让你喝酒吃肉,这不是要你的命么。”
花生道:“这不正是么,俺就不干了,对着师父撒泼打滚,求他别干~我下山,而且俺也不想打架。”
柳莺莺道:“最后你师父还是没让你留在山上么?”
花生道:“不是,俺胡搅蛮缠,老和尚不是对手,就趁着俺睡觉,把山上的酒肉全带走了,俺熬不过饿,就只得下山去,要不是遇到姐姐好心,俺就快要饿死了。”
柳莺莺道:“你本事不差,怎么不去偷去抢。”
花生道:“外面的人凶得很,俺怕。”
柳莺莺被花生逗得一笑,两人说些闲话,时间过得也快,酒也喝了不少。这时候暮色降临,外面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道:“梁兄我得了情报,说是伯颜潜进了无锡城,定然不会有错,咱们杀了他,定能挫伤鞑子的锐气。”
另外一个年轻男子道:“我杀伯颜只是私仇,而且就算了杀了一个伯颜,你真当大宋就能抵抗蒙古人,两国交锋是国力的较量,大元兵强马壮,杀了一个伯颜,还有别的将领,你想法如此天真,不知道大叔怎么这么看得起你。”
之前的男子道:“杀一个鞑子,就少一个鞑子,朝廷有罪,百姓何辜。”
梁姓男子一阵冷笑。
两人进入了醉也不归楼,掌柜的被和尚惊走了一大~片客人,正值懊恼,没想到又来了两个客人,算是个好兆头,忙不迭上前招呼道:“两位客官吃什么?”
梁姓男子道:“最好的酒,最好的肉上来就行,今天有冤大头。”
柳莺莺放眼望去见到他旁边是个青年文士,长相颇为秀气,腰间挂着一口铁剑。而梁姓男子却是颇为英挺,有一股孤傲之气。
青年文士道:“如今家国艰难,咱们出门在外能省一点就是一点,烦劳店家上些清粥小菜就行了。”
梁姓男子道:“云殊你是非要跟我作对?”
云殊温颜和色道:“梁兄何必生气,咱们少吃一顿好的,前方将士就能吃好一点,而且咱们玄功深厚,自给自足,对于肉食酒菜也没那么大需求。”
梁姓男子道:“那我请你吃不成?难道老子就没钱了。”
云殊微笑道:“那就请梁兄把请我的菜钱算在对军饷的资助上。”
梁姓男子说道:“算了,说不过你,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说话间梁姓男子见到柳莺莺桌上的无常剑,突然对着柳莺莺道:“你这把长剑是从哪里来的?”
柳莺莺本来看不惯梁姓男子刚才的做派,故意道:“本姑娘从地上捡来的。”
梁姓男子冷笑道:“哪有这么好的事,能捡到这么一把好剑。”
柳莺莺脆声道:“你管得着么?”
梁姓男子道:“我管不着你,不过你拿了这把剑,一定得把事情说清楚,这把剑的主人在哪里?”
柳莺莺没好气道:“剑的主人给人打死了,你满意了。”
梁姓男子怒道:“你一会说这把剑是捡的,一会说剑的主人被打死了,没一句实话。”
云殊道:“梁萧你也别急,李师武功通神,怎么会给人打死,这把剑也许真如这位姑娘所说,是给遗漏了。”
柳莺莺道:“我可没说是别人遗漏了,只是这把剑是从地上捡到的而已。”她拿起长剑继续道:“花生我们走。”
花生听到柳莺莺的话,急忙提着酒坛子,揣了一大块肉,跟上柳莺莺。
梁姓男子上前去拦阻柳莺莺,柳莺莺道:“好狗不挡道。”
梁姓男子微微一笑道:“在下是人不是狗。”
柳莺莺冷冷一笑,使一招“雪满燕山”,挥掌拍落。从柳莺莺手掌中,射~出一道白光,却是她体内的酒气所化,这一招不仅蕴藉寒气,更带着酒汽。落在空中,变化成了无数细小的冰屑,带着偌大的劲力,自八尺之外朝着梁姓男子扑杀过去。梁姓男子衣发均随她掌力飘起,冰花打在脸上,其纵横之势,直如李太白诗中道:“日月照之不及此,唯有北风号怒天上来,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