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 高明没有卖关子,直接说明来意。 “方才有一位禹州卫百户的小将率领三十名军士,押着七十三人进京,随行的还有二十多名百姓。” 停顿了一下,他又接着道:“那小将自称是禹州卫指挥使张世平长子张裕,所押送之人,则是青州卫在大军破城后,不尊军纪欺辱百姓的犯人,他们奉了张世平之命,押送犯人进京,请求陆尚书你出面,为这些受辱的百姓主持公道。” 听到这话,陆晨先是怔了一下,片刻后,他却是莫名眼前一亮。 这张世平,好人啊! 主持公道,得罪人什么的,他可太喜欢了。 高明说完,便一脸深意地看着陆晨。 “陆尚书,此事你怎么看?” 作为主管司隶和县,执掌天子脚下民事的正三品高官,他虽然不怎么参与朝事,但却不会不关注朝局,要说如今朝廷的大事,除了天工司和工部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的新工程以外,就只有数千里之外的天澜行省平叛之事了。 而在这个叛乱即将彻底平息的最后关头,作为首功的禹州卫突然对青州卫刀刃相向,同室操戈,而青宁军其他卫军力挺青宁卫,直接闹到了御前,联名上书请求严惩。 这件事如今虽然还在调查,但无论是哪种结果,都必然会掀起一股巨浪。 陆晨可是当了整整一个月的铁血总督,他的治政方略简单来说就四个字——一心为民,为此无论是禹王也好,禹州官宦和当地的世家豪族也罢,谁敢挡在他面前,他都会毫不犹豫地亮出手中的刀刃,与其殊死相搏。 这一点,基本在朝的官员和禹州附近的官场中人都深有体会。 如今,张世平可是打着为百姓主持公道的旗号,将青州卫的将士直接拿下押送京师,唐斌等人又率先发难,现在就看陆晨是什么态度了。 在高明饶有兴致的目光中,陆晨毫不犹豫地道:“如果事实真是如此,那此事,本官管定了!” 说着,他猛地站起身。 “高府尹,麻烦您现在就带本官过去一趟,本官想亲自询问此事。” 见陆晨如此果断,高明放下手中的茶杯,微笑着道:“好说,陆尚书请随我来。” 很快,高明便带着陆晨来到了顺天府衙门。 作为天子脚下的府衙,顺天府衙门的占地面积可比普通的州府衙门要大多了,因此容纳不到两百号人简直不要太轻松。 此时许久未见的张裕等人正在大堂里耐心等待着。 远远地看到陆晨过来,张裕顿时面色激动地带着人迎了上来。 “卑职张裕,见过总督大人!” 虽然陆晨已经卸任两州总督,而且贵为当朝工部尚书,正二品高官,但在相当一部分禹州军民心中,他永远都是荡除禹州一切不公和黑暗的铁血总督,因此在称呼上,张裕也和那些把陆晨视为救世主的百姓一样,习惯性地想称呼陆晨为总督。 其他人见他如此,也纷纷向陆晨躬身行礼。 对于张裕的称呼,陆晨倒是不怎么在意。 他走到张裕跟前,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将士,注意到他们虽然难掩长途跋涉的风尘,但却一个个精神抖擞,正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眼神中隐隐透着一丝发自内心的崇敬之色,他莫名有种蛋疼的感觉。 “好久不见,张百户。” 按下心里乱七八糟的念头,陆晨对张裕微笑着打起了招呼。 见陆晨竟然还记得自己,张裕顿时有种被重视的感觉,心情舒畅极了。 这时高明突然开口。 “陆尚书,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在下就先告辞了。” 顺天府尹有顺天府尹的职责,无论是禹州卫还是青州卫,发生什么冲突都与他无关,兵事也不是他能管的,军士欺压百姓虽然涉及到民事,他可以管,但仅限于洛京,这件事跟他和顺天府衙门并没有什么关系,他自然不用多管。 当然,名义上陆晨这个工部尚书兼天工司司正兼文渊阁学士,其实严格说起来也没有权力去管这件事,但玄极卫有啊!谁不知道玄极卫指挥使符嬅跟陆晨这对生死之交,关系好得都都快到可以穿一条内裤的地步了。 更何况陆晨本人又是当朝第一红人,女帝唯一无条件信重的臣子,他要真想介入此事,轻轻松松就能从女帝那里请来圣旨,想拦都拦不住。 陆晨摆了摆手。 “张府尹请自便。” 高明点了下头,便转身离开了。 顺天府尹带着一众差役走后,陆晨便看向面前不远处的张裕。 “你们的来意,高府尹已经跟本官说过了。” 他走到一旁的树根旁坐下,接着指了指众人身后那七十多关在囚车里,已经在痛苦和疲惫中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囚犯,缓缓问道: “说下南阳府之事的详细情况吧,这些人具体犯了什么大罪?你们竟然愤怒到对同袍刀刃相向的地步,还有,凡事要讲证据,你们有没有证据表明这些人在破城后大肆欺辱城内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