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骏颤抖着双手,从泥土中抓出几块石头,用衣袖迅速擦了擦,举到面前仔细看了看,惊喜地叫起来:“是五色石,是五色石啊,哈哈……”
韩骏也不顾割破手指,奋力地刨挖着,随手又捡起几块粘满泥土的石头,奋力擦去泥土,仔细看看,冲着上边大叫起来:“义父,没错,这里全是石头,全是五色石,堆成一尺厚,三尺宽,延伸到那边。”
上边,邹阳慢慢抬起头来,仰望着星空,平抑着情绪,久久,才喃喃低语道:“天可怜见!”
……
剧太恒办了一件蠢事,他想一石二鸟,可手下一帮粗鲁武夫,所用的栽赃手段太过简单粗暴,完全禁不起推敲。
他派人袭杀墨门中人,指称是刺杀邹阳手下妖人。可惜,全无证据,也没事先做什么手脚,就是动手时的一个口号,既便有人听见,都不知道打作一团的双方,究竟谁是什么妖人。
墨门中人自然不会蠢到说自己是被怀疑的邹阳妖人,再有狄猛这条地头蛇出面帮衬,这件事很快就把墨门中人撇清在外了。
一时间,墨门中人纷纷化暗为明,铁匠、木匠、瓦匠,充斥于各行业间,群众基础太好,剧太恒反而再难下手。
袁采薇得知此事,也是暗中好笑。剧太恒本想亮上一手,谁料反而弄巧成拙了。
不过,墨门中人盯着她,她是不在乎的。因为她所在的事,就是在营造声势,壮大臻水袁氏,任谁也无法从她的行动中,找出不合理的地方。
她不怕墨门盯她的梢,如果墨门把注意力一直放在她的身上,她反而求之不得。
袁采薇已经确定了拜访的对象:上官府。
上官府,乃当朝太仆上官桀在洛阳的府邸,他本人虽在长安,这边却有许多亲眷家人居住。
这上官桀乃是上邽人,勇力过人,曾随李广利大将军征讨大宛,担任搜粟都尉,被李广利派去攻打郁成城,一直追杀敌人至康居。凯旋后,他以“敢深入”之功官拜少府,如今已贵为太仆。
袁采薇仔细斟酌过洛阳这边的朝廷权贵,觉得霍光霍家已位极人臣,不需要锦上添花,其他几家在朝廷最有权势的大臣中,只有上官家留在洛阳的亲眷,是能对长安那边的上官太仆产生较大影响的。
于是,在洛阳之乱两日之后,袁采薇下拜贴,前往上官府拜见老夫人。
袁采薇费尽心机,多方考证,才找到和这位老夫人沾亲带故的关系,甭管关系有多远,原本也只是一个引子,真正的敲门砖是她准备的厚礼,以及她的惑心术。
惑心术效应时间短,用来杀敌乃是利器,用来控制一个人就极难,一旦对方清醒过来,势必要把她当成妖人诛杀。所以,袁采薇没想用惑心术,但是修炼惑心术功夫日渐深厚,本人一举一动,魅力已大胜从前,可以为她在老夫人面前赢得一个好印象。
“我去!”一见袁采薇的车队出了大门,墨璇立即自告奋勇,悄悄缀了上去。
周天行和杜若相视一笑,知道墨璇这是为二人争取独处的机会。
“走,来洛阳很久了,我还不曾给你买过东西,我们去街上逛逛。”
周天行温柔地说着,牵过杜若的小手。
杜若羞红了脸,轻声道:“大街上呢。”
周天行道:“怕啥,你是我的小娘子,谁管得?”
“人家还没嫁呢。”
“反正早晚是我的人。”
“啐!”杜若羞嗔了一声,却没有挣开手,任由周天行牵着,漫步于洛阳街头。
“天行哥哥,你看那牡丹花,开得多美。”
“还不错,没有若儿好看。”
“油嘴滑舌。”
“哎,若儿,你看这支钗子,好不好看?”
周天行从铺面上拈起一支镂空兰花珠钗,这枝珠钗不显华丽,却有秀美之姿,正合杜若的气质。杜若一看,也有些喜欢,忙拿过来把玩一番。
周天行道:“来,我帮你戴上看看。”
周天行接过珠钗,杜若轻轻低头,由着周天行把珠钗给她带上,抬头腼然一笑:“好看么。”
周天行微笑地点点头,店小二已经知机将铜镜捧过来,赞道:“姑娘真是漂亮。”
铜镜中,朱颜真真,俏美可人的容颜微微地笑起来。
周天行道:“就这支,多少钱?”
那小二报了钱数,周天行想着是送给若儿的礼物,也不讲价,便付了钱,牵着杜若的小手出了铺子。
那珠钗在杜若头上轻轻摇曳,愈增三分颜色。
周天行虽然往前走着,却时不时扭头去看杜若,满眼的都是爱意。
杜若一开始还装作东张西望,全未发现他注视自己的样子,后来终于忍不住“噗嗤”一笑,嗔道:“看够了没有。”
周天行一笑,刚要说话,迎面忽然走来一人,道:“周兄。”
周天行一抬头,不由一怔,来人竟是河洛大侠狄猛。
墨门众弟子得以公开亮相,未受官府诘难,全赖狄猛帮衬,两人这几天接过多次,极熟稔的朋友了。
周天行不禁笑道:“原来是狄兄。”
狄猛笑道:“不想周兄今日倒有逸致闲情,旁边就有酒家,你我去小酌几杯?”
周天行摇头道:“不了,今日难得清闲,我陪若儿走走。”
狄猛看了眼杜若,却不知这个如花少女,竟然就是墨名钜子。
他沉吟了一下,道:“其实,狄某是有些事与周兄商议。”
善解人意的杜若一听,马上说道:“天行哥哥,你去,我回铁匠铺子等你。”
周天行犹豫道:“若儿,你自己回去……”
杜若嫣然一笑,道:“就是天行哥哥出手,一时三刻,也奈何我不得,怕什么。”
狄猛还真没看出这小姑娘有何厉害,不禁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周天行一听,想起杜若如今满身的暗器,星纹武器几乎装备到牙齿,一手越女剑更是出神入化,便笑着点了点头。
目送杜若远去,周天行才与狄猛走向旁边酒家。
进了酒家,周天行道:“狄兄究竟有什么事,要到这里商议。”
狄猛诡秘地一笑,道:“我要引周兄去见一个人,请跟我来。”
周天行艺高人胆大,也不戒备,跟着狄猛从容上楼,穿过长廊,到了尽头一间雅室,狄猛掀开门帘儿回头笑道:“周兄,请。”
周天行举步上前,迈进雅间,抬头一看,不由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