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苏瞬卿从归鸿馆离开。 女人忘却昨日夜里发生的一切,只知晓她面对着蛮族大君没有任何反抗余力,哪怕是天罗山堂引以为傲的天罗刀丝,都被对方以手刀硬生割断。 绝美女人轻咬着贝齿。 她没有想到年轻的蛮族大君会那般厉害恐怖,光是那一身本领就极其骇人,更何况在其背后还有着整个瀚州草原。 东陆四州之地,都在谈论着双王并立帝都天启,可大部分人都惊惧于威武王赢无翳,在那头雄狮的冷眸下颤巍身体,人们对瀚州长生王的了解却并不多。 “他是比赢无翳更可怕的人。” “只是...” “为什么要放过我呢...” 苏瞬卿眉头皱起从归鸿馆离开。 这时,恰有宫里女婆子在馆外等候,女婆子在看到苏瞬卿后,眼睛亮起,快步便来到她的面前。 “苏主事。” “可终于找到你了。” “国主驾临西垣殿,让你立刻过去一趟。” 在苏瞬卿达到西垣殿的时候,恰逢黑衣的息衍从里面走出,两个人擦肩而过,息衍略略回头,看见的却只有女人那道纤细背影。 不久后,女人跪伏在阶前。 百里景洪微微抬起头来,只沉默的在注视着苏瞬卿,然后对着侍候在旁边的内监们挥了挥手: “都下去吧。” 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百里景洪的手轻轻敲打在面前红棕木的案牍之上,男人没有开口说话,只这么一下下的敲打桌面,一声声像是敲击在人的心口之上。 “本公派你到归鸿馆,是因为一般女使应付不来那位蛮族大君。” “苏瞬卿,我怜惜你带着幽隐来投奔我,一直都非常相信你。当年我没有保住幽长吉,实在遗憾。幽隐算是我的侄儿,我跟你一样希望他继承他父亲的伟大志向,做一个拔剑而起的英雄。” 苏瞬卿缓缓抬起头,昨天夜里陆泽的某些话此刻好似还在女人耳边回荡,这让苏瞬卿的双手攥紧。 女人压低着声音,回答道: “国主。” “那柄剑的力量很诡异,寻常人根本难以靠近其三尺范围内,幽隐能走进去,只是他父亲寄宿在剑里的灵魂在守护着他而已。” “如果这时我们选择推他进去,他会失去理智,成为真正的疯魔。” 听到这番话的百里景洪,忽的笑了出来: “疯魔?” “历代天驱大宗主,又有哪个不是疯子呢?” “只有疯子,才能够成为英雄!” 国主的语气冷冽起来: “赢无翳是疯子,所以他占据了帝都天启,成为东陆霸主。” “在归鸿馆的蛮族大君也是疯子,他带着三千骑军就敢深入东陆腹地,所以他是北陆之主。” “幽隐想要成为跟他父亲那样的英雄,必须要拿起苍云古齿剑!” 苏瞬卿眼眉低垂: “可是他只想要自己的儿子平安度过这一生。” “放肆!” 百里景洪勃然大怒。 女人只安静跪伏在阶前,苏瞬卿那张精致的脸庞没有任何神情表露,两个人就这么陷入到沉默僵持当中。 许久之后,幽幽叹息声响起。 百里景洪轻叹一口气,终还是他率先开了口: “或许,我们谁都说服不了谁。” “最终,还是要尊重幽隐那个孩子自己的选择。” ...... 夜色笼罩整个南淮城。 院落里。 银色的长枪落在地上,风吹动着老人银白的发丝。 握着长枪的翼天瞻深吸一口气,只见他再度挥舞起来手里的长枪,好似绷紧的弓弦在瞬间射出箭矢一样,枪锋以一个完美的半弧从下扫起,对着面前的男人横贯而出。 ——砰! 长枪跟重剑碰撞,发出一连串的交击之声,所有的交击声连续起来像是一道道连绵不绝的悠长鸣响,两个人在极短的瞬间飞速的闪动,速度和时机都完全相同,好似镜花水月的镜像在交战。 翼天瞻的对手,是位身材高挺、黑袍广袖的中年男人,男人手里的重剑剑色斑斓,剑身上刻着仿佛永不会黯淡的名字——静岳。 最后一瞬,两人不约而同的收住了怒涛般的汹涌攻势。 翼天瞻收回长枪,嘴里发出着低沉的喘息,目光落在男人剑上: “你使的是真正的静岳剑,重而无锋,大巧不公。” “这把剑到了你的手上,那就只能证明它的前任主人已经死去。” 黑袍中年男人默然点头: “他是我的老师,在七年前死去了。” 翼天瞻神色凌然,而后将长枪贯于身前,老人的手势看起来有股古老的意味,只见他面对着黑袍男人,单膝跪地,声音里带着莫名威严: “很高兴见到你,新任的天驱万垒宗宗主。” “北辰之神,凭临绝境;唯心不动,万垒之极。” “我以天驱的古老礼仪欢迎你的加入,北辰之神的光辉照在我们彼此的双肩,我们因尊严而自豪,因勇敢而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