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杆。 择婿大会第一日的比斗渐渐接近尾声。 微风吹拂着迎凤楼上笼罩着的薄薄窗纱,在高台上面奋力比拼的参赛者以及棚里棚外的那些观众,还不知晓皇帝陛下早早便起驾回了宫。 各府邸前来观赛的人,也都准备着打道回府。 比试第一天看似热闹,但真正有水准的参赛者还未露面。 诸如来自于大渝的那位金雕柴明,北燕的百里奇,还有不少江湖上的好手,均是希冀摘下大梁国里最难以摘下的那朵花朵。 柳秋霜已经提前回府。 今日的皇后娘娘以及越贵妃都对柳秋霜进行了暗示性的拉拢,尤其是皇后娘娘这边,直言让柳秋霜平时无事的时候,便来宫里陪她聊天解闷。 “侯爷。” “前方似乎是柳家的马车。” 准备打道回府的陆泽揭开车帘。 只见大道前的不远处,有驾古朴马车停靠在道上,车辙上的标识好像是一潭清水,这是颍川柳家的标识,当年的柳家就是在颍川背靠着秦川河,才发达了起来。 柳家的马车果然是在等待着陆泽。 很快,便有柳家小厮前来通报,他家主人,劳驾陆侯见上一见。 陆义隔着车帘,低声跟陆泽禀报:“侯爷,来者是柳家二爷。” 柳家二爷,柳暨。 国公府柳家,如今在京都里的权势十分浩大。 坊间给柳家两位主事,称为柳家大爷跟二爷,大爷当然就是如今大梁的中书令柳澄。 柳家二爷... 陆泽瞬间了然,原来是自己的那位外祖父。 “见见吧。” ...... 柳暨看起来约莫五十多岁的年纪,眉宇间跟陆泽今天在迎凤楼见到的柳澄有着几分相似,只是柳澄素来温和,而面前这位在大理寺当差的柳暨,气质明显就有些古板。 陆泽背负着双手,看起来没有半点要主动打招呼、甚至是见礼的意思。 柳暨见到陆泽这般,眉宇间顿时充斥着浓郁的不悦。 他只感觉兄长之前对这个小子的夸赞,有着相当大的水分。 柳暨冷冷哼了一声:“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巷弄里的气氛似乎有些奇怪。 陆泽默默点头:“柳大人,前年刚刚接任大理寺正卿的位置,深受陛下倚重,久仰。” 柳暨脸色更加难看:“你家大人未教你礼数?” 陆泽脸上那抹笑容缓缓消失:“今日是柳大人特意来请本侯。” “论其我朝官职,你我乃平级,你既未见礼,为何要本侯与你见礼?” “若论起私交,那更是无从谈起,我母亲当年已与颍川柳家隔断关系,柳家与武威侯这几十年间未曾有过往来。” “何为礼数...柳大人可否教本侯?” 闻言,柳暨的脸上闪过丝丝黯然。 今日他特意待在从朱雀门回到武威侯府的路上,便是想要看看他多年未见的外孙,不料这初次见面看起来很不和善,陆泽的话看起来很伤人,因为说的都是真话。 只有真话,才真的伤人。 “柳府,下月有场婚宴。” “京都各府邸均受到了请柬,武威侯府也可来喝顿喜酒。” 接过请柬,陆泽眉头微微皱起。 回府之后,陆泽便直接去到了后院,见到母亲大人之后,将手里请柬递了过去,同时也把他自己在巷子里跟那位外祖父的谈话,一字不漏的告诉了母亲。 柳秋霜看着请柬,眼神里透着苦涩。 “泽儿,以前那一辈的事情,跟你们这一辈没有关系。” 陆泽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没关系呢。” 柳秋霜不愿提及过去的那段伤心事,快速的调整好了情绪,看着请柬,笑道:“成婚的是大伯的小孙子,叫做柳念,按照辈分来算的话,算是你的堂弟。” “你要是愿意去就去,不愿意的话,就算啦。” 聊着聊着,话题又绕回到了柳家的身上。 柳秋霜叹气道:“你外祖父的脾气,说好听点是禀直不弯,说难听点就是臭,所以母亲当年年轻的时候,更喜欢把大伯当我亲爹。直到后面遇上你父亲,我违背家里意思也要嫁给你父亲,那次跟你外祖父闹得很难看,最后赌气跟家里断了关系。” “我其实挺亏欠柳家。” 陆泽吃着下午的茶点,味道跟今日在太皇太后那边吃的差不多。 “不欠啊。” “我外祖父能够当上大理寺的一把手,不就是武威侯府的功劳吗?” 陆泽轻声道:“父亲辞世后,孩儿前往西境,这才有了我那外祖父在关键位置上面迈了一台阶,否则在誉王跟太子党争热烈的情况下,素来稳如水的柳家又如何能够占据大理寺这般重要的位置?” 柳秋霜眼眸里充斥着浓浓惊异,没有料想到在边境带兵打仗的儿子,竟是深谙官场之道。 陆泽擦了擦手,端起今年的春茶喝了起来,接着道:“当然这主要也是陛下平衡朝堂的意思,三司这边,御史台跟刑部都有誉王跟太子的人在主事,要是让大理寺跟着陷入进去,金陵城会变得很乌烟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