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手表。晚上九点。</P>
张庸默默举起望远镜。观察着不远处的出入口。</P>
这个地方，就是邱英鹏拍摄相片的地点。他就是躲藏在这里，拍摄远处的人员进出的。</P>
那边，其实是一个坊市的入口。进去是一条热闹的街道。</P>
街道的两边，有很多商铺。</P>
晚上九点，潜规则是宵禁的。但是这里依然热闹。</P>
张庸装作惊喜的样子。</P>
估计他是在总统府里面呆久了，对外面的世界不太适应。</P>
要抓到那个内奸！</P>
可以肯定，内奸绝对不是鲁守昌！</P>
发现一个黄点。</P>
今晚，就一个嫌疑人出没。就是王升平。</P>
“什么情况？”</P>
要按照正常的程序办案，他张庸是不擅长的。这个时候，必须请外援。</P>
张庸皱眉。</P>
如果是党务调查处的人在这边，立刻就会注意到他。</P>
“你说。专员。你要什么人，我立刻调配。就算是你要我这把老骨头，我也马上过去。”</P>
那边，李士珍也是非常热情。</P>
他擅长的，还是抓日谍。</P>
新时代照相馆？</P>
四个……</P>
表面笑嘻嘻，背后麻麻批。那也得首先做好表面功夫。</P>
在这样的背景下，即使出现一两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或者女人，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没有人会特别留意。</P>
“好吧……”</P>
“张专员……”</P>
看到是张庸。紧张的脸色这才缓和。</P>
举起望远镜。</P>
张庸默默监控地图，没发现异常，于是直接进入食品街。</P>
“没经验啊……”</P>
“我买梨花膏。没发现。”</P>
这些都不重要。</P>
“我去看看！”</P>
他和警察总署，似乎没什么恩怨。</P>
曾广源答应了。</P>
从暗房出来。拿起电话。</P>
“我现在就回去，就回去。”</P>
“溺亡？”</P>
然后故意诱导他走河边路。</P>
挂掉电话。</P>
“对了。你帮我问问，有没有人要钨砂的。”张庸切入正题。</P>
“弄坏了？”</P>
哦，老板应该姓周。</P>
“怎么啦？”</P>
人来人往，络绎不绝。</P>
这条街道好像就是叫食品街？真是名副其实。整条街都是卖吃的。</P>
最后拦了一个巡警，询问，才得知，附近都没有照相馆的。要去大金钟路。</P>
忽然，心思一动。</P>
甚至看到有穿军装的人，少校级别的军官，也坐在街边，喝酒谈笑。</P>
“赶紧回去吧！这里不安全！党务调查处的人在到处抓红党，万一被他们发现你现在的样子，搞不好会以为你是红党。”</P>
林主任点点头。</P>
相片上面，只有出入的人群。</P>
倒推是不行了。</P>
“溺亡。倒也行。掩人耳目。外人不会怀疑……”</P>
监控地图显示，他的确一直离开。并没有在中途又悄悄的折返回来。</P>
每道关卡都要查验证件的。会留下非常多的痕迹。</P>
“什么事？”</P>
“总署长，打扰了。”当然，基本的礼貌还是要的。先礼后兵嘛！</P>
重要的是……</P>
咦？这么多的黄点？</P>
行，既然如此，那就倒转一手。让地下党也沾点油水。</P>
“我认识你。白天我们见过面的。你在这里做什么？”</P>
一个如此重要的内奸，不可能就这样弄死了。不值得。</P>
“晒相。”</P>
曾广源看到张庸，也是神情古怪。</P>
如果是接头或者交接物品，肯定有具体的地址，或者是有暗号。不会这样乱跑。</P>
甚至，胶卷也不重要！内容泄露也没事。</P>
过了凌晨，不可能还有人上街了。尤其是嫌疑人。</P>
“四百大洋……”</P>
隐蔽。</P>
黄本宽接过银票。</P>
眼睁睁的看着王升平进入街道。</P>
有黄点悄悄到来。</P>
张庸看看四周，发现居然还有一部电话。嘿。难得。居然装有一部电话。</P>
“在啊。”</P>
“黄本宽。”</P>
基本的常识，如果是死亡之后落水，肺部是不会呛水的。</P>
真正的溺亡，肺部会大量积水，泛白。</P>
“我，我，来买点东西……”</P>
他来这边做什么？</P>
他是红党卧底，不可能向日寇出卖情报吧。</P>
那边不敢怠慢，急忙报告上去。</P>
毛病啊！</P>
不好好呆在总统府，出来凑什么热闹！</P>
继续这样下去，迟早出事。</P>
“有。很大量。呛水。泛白。确定是溺亡。”</P>
“鲁守昌死了。”</P>
“没有。”</P>
你怎么能光看呢？多少掩饰一下。</P>
继续观察。一直到深夜。</P>
第二天早上起来，又接到侍从室的电话。要他去总统府。</P>
呵呵，真是巧了。</P>
咦？</P>
居然是他？</P>
王升平就急匆匆的走了。头也不回。</P>
照相馆的名字，叫做老周。</P>
任何时候都不会亏待你。</P>
“哦。”</P>
依稀间，好像看到上面有淞沪作战方略的字样。脑海短暂空白。然后就想到了总统府的机要文件失窃。</P>
于是再次进来总统府。</P>
换言之，就是他不是来接头的。应该也不是来拿什么物品。</P>
“我是张庸！军政委员会督察专员！”</P>
如果是后世，到处都是摄像头，分分钟破案。</P>
“这个家伙……”</P>
“曾老板。”张庸神色如常的打招呼，“好巧。”</P>
金陵有什么外援？</P>
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黄本宽。那个老警察。地下党。</P>
带队回来大校场机场。</P>
“在入水之前，没有遭受到其他伤害吗？”</P>
“肺部有水？”</P>
“是。”</P>
“谁？”</P>
他不是专业人士，就不要干涉黄本宽的思路了。</P>
那个老周上年纪了，戴着老花镜，动作有些迟缓。</P>
“这是日谍拍摄的资料。里面可能有机密。你可千万不要搞坏了。”</P>
哦？居然是他？他居然亲自接电话了？</P>
然而，王升平进去以后，并没有买任何东西。</P>
同时，在监控范围之内，也没有第二个黄点。</P>
他的神色有些古怪。</P>
发现不是。</P>
或者是被隐藏起来了。</P>
但是！</P>
他静悄悄的来到王升平的背后，对方居然没发现。于是，他直接一伸手，将王升平的肩头按住。</P>
是一条河汊。最终汇入秦淮河。</P>
嘿嘿。有点志得意满哦。</P>
张庸心头一动，急忙进入暗房。</P>
“收队。”</P>
他放钱的位置，是在街道中间的一个花盆下面。将钱压在花盆地下。</P>
很快，王升平出现在视野里。</P>
日谍……</P>
日谍完全有可能将他弄死，然后冒充内奸。这样，真正的内奸就可以继续潜伏。</P>
“好的。”</P>
他觉得，这个鲁守昌，未必就是真正的内奸。</P>
黄本宽去了。</P>
“他是什么人？”</P>
居然连陈恭澍都没有办法？那自己肯定也不行啊！</P>
完蛋……</P>
张庸于是不再理会这件事。</P>
先打电话到警察总署。报上自己的身份。</P>
正好，现在有时间。去晒相。</P>
“对。最早是警察署到的现场。因为死者身上没有身份证件，好久才查到是总统府的工作人员。”</P>
“对。钨砂。我有。三百吨。”</P>
之前冒充日寇海军马鹿，威胁徐盛购买钨砂，就是为了让他来找自己。</P>
对于张庸这样的大富豪，他都习惯了。</P>
“去吧！”</P>
张庸也不逊色。同样是用各种华丽的场面话回应。也是说得呱呱响。</P>
“没问题。我已经提前安排他到现场了。你去了现场以后，直接让他听命于你就是。”</P>
“哦。老周，老周，晒相呢！”</P>
“那行。曾老板，你帮我联系一下徐老板。看他要不要钨砂。价格好商量。只要四百大洋每吨。”</P>
“只有洋人才要……”</P>
其实，张庸想到了一些事。</P>
“是。”</P>
到凌晨，食品街终于是空荡荡的了。外面正式宵禁。张庸也只好打道回府。</P>
“如果是遇到什么人阻挠，就报我的名字。我来督察他。”</P>
该死的。当时没仔细问。</P>
“没有发现。”</P>
张庸摆摆手。</P>
拿出邱英鹏的相片。</P>
估计是金陵难得的夜市了。</P>
“陈副站长，是我。张庸。”</P>
赶往现场。</P>
可惜啊，没有视频监控。</P>
不对。可能不是文件。而是迅速拍了相片，然后送到了上海。</P>
“张专员……”</P>
以前只是一个小角色，根本不可能和李士珍直接对话。</P>
打电话回去上海站。直接找陈恭澍。肯定是他负责拷问日谍的。</P>
继续前进。</P>
“对手很高明。”</P>
但是现在，他已经有资格和李士珍直接对线。他一个电话过去，李士珍亲自接。很好。他就喜欢小人得志的感觉。</P>
对于黄本宽来说，这样的基本刑侦，还是分的非常清楚的。</P>
唯一和他有冲突的，就是宣铁吾。</P>
日谍……</P>
对手的确不简单。安排了鲁守昌溺亡。</P>
否则，就算他是红党，也得干掉。</P>
他想要打回去上海站，问问那个日谍的情况。</P>
但是，这些都是推论。没有证据支持。所以，憋着。</P>
而那些黄点，恰好就在照相馆里面。</P>
“言重了。言重了。总署长，你是我的长辈，可不许说这样的话。否则，我会被天打雷劈的。其实，我就是想要借调黄本宽一段时间。我以前就曾经借调过他。干活不错。是个老手。这次机要室有人溺亡，还得请他出马。”</P>
“这是办案经费。你先拿着。不要吝啬使用。不够再给。”</P>
“伱是……”</P>
三个……</P>
“我先去现场看看吧。正好，有人溺亡，我就借这件事开始调查吧！”</P>
“不咋样。”曾广源含糊不清的回应。</P>
“明白。”</P>
“好。”</P>
被抓住的那个日谍叫什么？</P>
小什么南？</P>
古怪……</P>
“可以肯定，的确是溺亡。”</P>
“那帮我问问，介绍一个，一百大洋。无论成交与否，我都给你一百大洋。”</P>
“赶紧走！”</P>
内奸必须死。</P>
忽然想起，自己身上还有个胶卷。是从日谍身上搜出来的。</P>
因为时间紧急，所以，日谍也来不及洗相片。直接带着胶卷。</P>
张庸注意到，他刚才的神色，明显是有些惊恐的。破绽很多。</P>
所以，还是要从日谍身上着手。</P>
结果，这么多天了，徐盛居然没动静。</P>
沿着街边走。寻找照相馆。结果好久都没找到。</P>
“长官。”</P>
好吧。在当时，照相馆确实是比较稀罕。照相，也不是一般人消费得起的。</P>
靠近了，意外发现，曾广源居然在。</P>
“曾老板，最近生意如何？”张庸转头问曾广源。</P>
敌人肯定是诱导他喝酒了。</P>
“是吗？”</P>
“机要室的。二级办事员。带走机要文件的嫌疑人之一。”</P>
“专员大人。”曾广源站起来，疑惑的问道，“你来这里是……”</P>
老周答应着。拿着胶卷进去里面暗室。</P>
无论是谁，只要是给他做事的，那都是金钱开路。</P>
足足商业互吹了半个小时，才说到正题。</P>
看来，自己有钨砂的情报，徐盛还不知道。或者是知道了，但是不敢直接来找自己。</P>
张庸笑吟吟的。又是一番马屁过去。</P>
“总署长，我想问你借调几个人。”</P>
“钨砂？”曾广源和其他两人互相对望一眼。</P>
从总统府出来。</P>
“好的，好的，好的。”</P>
“是吗？”</P>
很简单的传递技巧。但是非常有效。</P>
这是……</P>
“好像涉及到军事机密……”</P>
提前缴获的胶卷，居然就是失窃的机要文件？</P>
可是，抓捕日谍的地点，是在上海啊！不是在金陵。难道说，日寇这么快，就将机要文件带到上海了？</P>
他沿着街道走到尽头。然后停顿片刻，又折返回来。显然是在仔细的搜寻街道两边。</P>
要说河水有多深，最多也就是到成年人的腰。</P>
“长官。”</P>
“这……”</P>
“对。你和徐老板谈，无论价格多少，超出四百大洋的，都是你赚的。”</P>
你只需要埋头做事即可。</P>
他张庸好的学不来，坏的无师自通。在果党这个大染缸里面浸泡了一年多，拍马屁的功夫也炉火纯青了。</P>
王升平急忙回头。</P>
“您稍等！”</P>
以为交给上海站就行了。和自己无关。于是没在意。</P>
“我以为有呢！”</P>
“明白。”</P>
那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就不怕被徐恩曾一锅端？哦，徐恩曾在上海……</P>
他张庸也有今天。</P>
“什么事？”</P>
应该是这样……</P>
欲言又止。</P>
之前调查军事参议院的奸细，很多外围工作，都是黄本宽负责的。既然如此，这一次，还是请他来吧。</P>
古语有云，皇帝不差饿兵。但是真正做到的，没几个。恰好，张庸是真正做到了。</P>
张庸正要说话，老周出来了。</P>
“专员大人，我似乎听说，上海那边万丰货运的徐老板，好像在打探谁有钨砂……”</P>
发现一个照相馆。</P>
“主任……”</P>
在正常的情况下，是很难淹死一个成年人的。但是，喝醉酒的例外。</P>
看来，这个照相馆，应该是地下党精心安排的据点。电话都装上了，显然是方便联系。否则，怎么舍得花这么多钱。</P>
搜到以后，一直都没有时间去晒出来。所以，里面到底是什么内容。张庸也不清楚。</P>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在张庸面前，是没有秘密的。</P>
搞什么？是金陵的地下党在开会吗？</P>
开会？</P>
走近。</P>
其实，他要钓的，就是徐盛这个凯子。</P>
来到大金钟路。</P>
离开食品街。</P>
两个……</P>
都是修行千年的老狐狸。那场面话自然是说的天花乱坠，舌灿莲花。</P>
“怎么死的？”</P>
老天爷又喂饭？</P>
显然，对手不希望引起侍从室的关注。结果，正好，侍从室自己也不希望引人瞩目。</P>
既然是熟人，借机说说话也是好的。</P>
正好赶上这边的宵夜。当即饱餐一顿。然后洗澡，睡觉。</P>
推测，他可能是知道这边有些情况。但是不知道详细，于是跑来查看究竟。可能来了不止一次。还被邱英鹏拍到了。</P>
张庸暗暗的皱眉。</P>
“那个日谍还在吗？”</P>
那怎么办？</P>
凉拌……</P>
现场在秦淮河附近。</P>
顺便给对方透露点情报。</P>
再也没发现。</P>
“专员，那个胶卷……”</P>
“那是怎么啦？”</P>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P>
“我和你们总署长说了，再次借调你来帮我办案。从现在开始，你就用我的名义开始调查。”</P>
等等……</P>
不会这么巧吧？</P>
“现在是夏天，哪来的梨花膏？”</P>
“谢谢总署长。”</P>
无论他是谁。</P>
“我刚才就注意到你了。你从街头走到街尾，又折返回来。你要买什么？走两趟都没找到？”</P>
胶卷……</P>
那个日谍这么硬气的吗？</P>
在危险的地段，轻轻一推，就将他推入水中。然后溺亡。</P>
张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P>
张庸将胶卷递给他。同时反复叮嘱。</P>
军事机密……</P>
“警察署的报告，是醉酒，不小心落水，溺亡。”</P>
“昨晚，发生了一点事。”</P>
“没用。已经拷打过了。什么都没说。这家伙还一心求死。我们都不敢松开他嘴里的破布。”</P>
和宪兵司令部也没恩怨。和谷八峰还有利益捆绑。</P>
看着绳索上还在滴水的相片，张庸眯细着眼睛，仔细观察。</P>
那么，问题来了，机要文件呢？</P>
可能被毁了。</P>
理论上是这样……</P>
“老黄。”</P>
内奸到底是去哪里接头，邱英鹏也不清楚。</P>
“好的，好的。”</P>
“好。注意别让他死了。我可能有情报需要拷问。”</P>
希望他不是。</P>
不过，张庸始终没有泄露。他也就放心。没想到，今天临时召集，居然又会遇到张庸。</P>
没想到，这个家伙携带的胶卷，居然就是机要室失窃的文件。那么，倒推回来，或许就能找到内奸了？</P>
王升平的动作，太不正常了。</P>
不久以后，张庸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是警察总长李士珍。</P>
很多穿着西装的高级职员，就坐在街边，一边喝酒，一边谈笑风生。</P>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鲁守昌喝醉以后，被人推入水中。</P>
忽然又想起一件事……</P>
【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