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贿的时候,最弱智的行为就是直接给对方送钱。
手段太糙了!
人家不一定要不说,直接送钱还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李崇明白这一点。
所以,他要贿赂叶梦鼎,肯定不会是直接给叶梦鼎送钱,而是把他拉到李家的生意中来。
让叶梦鼎也跟着一起赚钱。
每年李家的工厂中产出的白糖,给叶梦鼎十分之一的产量,至于说怎么出售赚钱,让叶梦鼎自己来把握。
如此一来的话,李家和叶梦鼎之间就不是行贿受贿的关系,而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的关系。
就算是叶梦鼎自己没时间,也没心思做生意,那让他的兄弟子侄来操办也是可以的。
赚钱嘛,不丢人!
叶梦鼎听懂了李崇的意思,对此他自然没有意见,一张老脸笑的像是一朵盛开的菊花,笑呵呵的开口说道。
“哈哈,贤侄快来坐,老夫亲自为贤侄沏茶。”
“从今往后,你我就是一家人了,贤侄叫老夫一声伯父便可,不必再称呼什么相公,太过见外了,那是外人的叫法。”
“这以后啊,贤侄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贤侄所托,老夫一定尽力而为。”
李崇脸上也是挤出一抹笑容,然后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那小侄便托大叫相公一声伯父了。”
他的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很真切,内心深处却是膈应的厉害。
这老东西,真不要脸,有奶便是娘,不给钱就是很客气很疏离的叫一声少帅,给钱就叫上贤侄了!
啊呸,下贱!
在将此事议定之后,李崇又开口说道。
“关于广州知府的人选,不知伯父可有钟意者?”
钱给了,事情自然要办。
李家父子之所以选择给叶梦鼎送钱,除去想要在大宋的高层中有一个自己人,为自己找个靠山之外。
第二目的其实更简单。
那就是关于广州知府的人选。
虽然靖海军马上就要退出大陆,但他们在广州却是依旧有着巨大的利益。
包括广州城外分发给将士们的军功田,以及公审抄家所得的商铺,住宅,新建的工厂都不在少数。
这些东西的数量很庞大,不是说搬走就能搬走的。
就算是要搬,也得一段时间筹备才行。
并且更加重要的是,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岭南都将是靖海军所产出的工业品的主要市场。
是故,接下来的广州知府的人选对靖海军来说,非常的重要。
广州知府的人选必须得仔细斟酌才行。
叶梦鼎满脸笑容的捋着胡须说道。
“贤侄有人选推荐吗?若有的话,大可以说出来,如果合适,伯父我可以上书朝廷促成此事。”
收钱办事的道理叶梦鼎还是懂得。
李崇闻言,满脸笑容的说道。
“回伯父的话,我看文天祥和陈宜中两人不错。”
李崇之所以钟意于文天祥和陈宜中两人,一是为了找个相熟的人担任广州知府,方便保证靖海军在广州的利益不受损害。
而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进一步的拉文天祥和陈宜中下水,拉他们登上靖海军的贼船。
李崇对这两人的想法依旧贼心不死!
至于说这么两个大宋的大忠臣上任广州之后,会不会对靖海军的利益产生危害?
其实这点不用担心。
文天祥和陈宜中虽然忠于大宋,但他们更是两个聪明人,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李崇不怕聪明人上任广州,因为,只要新任的广州知府足够聪明,不会去损害靖海军的利益。
因为他们知道,一但靖海军利益受损被逼反,对大宋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
李崇怕的其实是那种什么都不懂,只有满腔忠义和热血的愣头青。
那些愣头青是最容易被人蛊惑,最容易冲动行事的。
所以,对李崇来说,广州知府的人选卡的其实并没有那么死,只要不是愣头青就可以。
思来想去,在对大宋的政治生态不了解的情况下,李崇也只能是尽量选择自己的熟人。
叶梦鼎闻言,脸上的表情闪过一抹沉思。
片刻之后,他点头说道。
“好,在伯父看来,贤侄推荐的人选倒是颇为合适。”
“回头伯父便上书朝廷,一力促成此事。”
嘴上将李崇的要求答应了下来,其心中却是忍不住思虑。
看来李家和文天祥陈宜中两人的关系很密切啊,否则李崇在给自己送完钱之后,找自己办的第一件事,怎么就事关于两人的任命问题呢?
并且,李崇想给两人的任命,还是关乎靖海军切实利益的广州知府的位置。
要说这两人和靖海军之间没有过于密切的关系,狗都不信。
叶梦鼎琢磨着,看来以后这两人是不能大用了……
其实,原本叶梦鼎对文天祥和陈宜中两人还是很看重的。
这两人一个是状元,一个是榜眼,文章水平可谓是冠绝朝野。
原本两人的未来都是不可限量的。
但是,现在他们两人身上却是有了与贼勾结的污点,以后可没人敢大用他们了。
而这,也正是李崇的目的所在!
……
向叶梦鼎告辞之后,李崇带队离开了驿馆,骑着马,一路向着自己的别院而去。
一路上,李崇一边骑马赶路,一边回想复盘着今日的事情。
其实,今天的这次行贿受贿,对靖海军和叶梦鼎来说,完全可以说是各取所需。
靖海军需要在朝中有个地位足够高的靠山,需要有人在朝中为自己张目。
既然现在靖海军已经接受了大宋的招安,那自然要遵守大宋的规矩。
向时代妥协,这事情不丢人!
而叶梦鼎也是需要来自靖海军的经济收益,以及需要一只强军在外给自己支持,进而让自己有资格同贾似道分庭抗礼。
虽然现在的靖海军规模不是很大,但说靖海军是一只强兵,却是没人会反对的。
去年寻乌水畔的一战,靖海军与大宋的荆湖禁军在兵力大致相同的情况下大战一场,还能战而胜之。
这样的一只军队,如何不能被称为强军?
如果靖海军都不是强军,那战败的大宋的荆湖禁军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