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书记这话说的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接了,礼数不周的是我。”秦峰笑着道,这种场面话这两个月来他听的太多了,他不会真的因为冯平的几句客气话就真的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当然也不会因为冯平的几句话就对冯平感恩戴德。
他只是一个秘书而已,抛却市委书记秘书的这个身份,他与冯平这种封疆大吏比起来什么都不是,两人之间差了十万八千里。
“秦组长对我们清江怎么看?”冯平笑了笑,忽然问了秦峰一句话。
“清江是东阳人口第一大县,同时也是东阳最大的农业县,战略地位非常重要,周书记对清江十分重视,同时也多次赞扬清江的同志工作扎实。”秦峰打着哈哈地说着,他在等着冯平先表明态度。
“多谢周书记对我们清江工作的肯定,我们清江也坚定不移地服从以周书记为核心的市委的领导。不过秦组长,我们清江困难也很多,我这个县委书记的日子也不好过呀!”冯平叹了口气。
“冯书记为什么会这么说?”秦峰回应着。
“我们清江的确是东阳人口最多的县,也是粮食产量最大的县,但是这些并不是优点,反而正是我们的缺点。”
“粮食产量高,就说明我们是一个农业县,工业基础薄弱,经济结构单一。人口多则意味着我们在有限的耕地之上要养活的人更多,而我们清江又是一个农业县。”
“总结起来其实就一个字,穷!”
“新联县不必说,这些年市里几乎是举全市之力发展新联。黄龙县有黄龙山旅游区,一个黄龙山就可以养活黄龙县五分之一的人口。”
“山南县和安宁县虽然偏,但是这几年市里大力扶持山南和安宁,你也知道,市里支持山南弄了个经开区,效果显著。安宁也在做乡村振兴试点,市里在政策和资金上倾斜了很多。”
“最尴尬的就是我们清江,你说富,我们远不如新联,你说穷,我们又比山南和安宁好一点,特色经济,我们又比不上黄龙县,高不成低不就,属于奶奶不疼爷爷不爱的那个,市里所有的好处都落不到我们头上。”
“我们又是一个农业县,自己没有任何资源,只能靠老百姓从土里刨点东西出来,可你也知道,土里能刨出多少东西?”
“这次省里决定把纯碱项目放在东阳,我们认为这对于我们清江的发展是个巨大的机会,我们清江县委县政府高度重视,把争取这个项目当成我们的头等大事,为了这个工作,我们兵分两路,一路由我带队,跑市里,另外一路由我们县长亲自负责,常驻省里,与江盐集团和省国资进行联系。”
“我们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本来以为这个事十拿九稳了,没想到这个项目最终还是落到了安宁县头上。”冯平说到这叹了口气。
秦峰听着,他不知道冯平为什么会跟他说这些事,他只是督察组的组长,这次来是来督查演习工作的,这些事跟他有什么关系?但是他也明白,冯平绝不会平白无故跟他说这些,当然,清江县最后没拿到这个项目中间的缘由秦峰清楚,他相信冯平也清楚,只是他不敢直接点周启明的名罢了。
“秦组长,我们清江实在是太难了,现在整个清江的同志怨言很大,都认为市里把我们清江当成后娘养的,吃糖的时候轮不到我们,但是挨板子的时候,我们总是第一个,大家情绪都很激动,为了这个事我还特意开了几个会想要统一大家的思想,端正同志们的态度,可是收效甚微,大家现在都很灰心,没有信心,很多工作我们县委也很难推进下去,很难啊。”冯平叹着气。
秦峰终于是知道冯平对他说这些是什么目的了。
冯平言下之意就是在对秦峰说,周启明故意打压他们清江导致他们清江发展不起来,整个清江的干部对周启明都有很大的意见,市委的演习工作推进不下去不能怪他,那是因为周启明对清江的所作所为让清江的干部寒了心。
冯平还特意说了一句,分糖吃没有清江的份,但是挨板子他们清江总是第一个,这话是说给周启明听的,也是故意在点秦峰。
冯平从秦峰这次来清江的架势就猜出了秦峰是要对清江来个严查了,所以就说了,市委不能有好处的事不想清江,一旦有这种要杀鸡儆猴的事了,第一个就把清江推出来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