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始至终,余光都没想过要给余柳氏留脸面。
因为,余柳氏不配。
只见余光再次笑了笑:“娘,您这么通情达理的人,应该很支持我我去封地。”
之后也不等余柳氏说话,便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娘,你这通情达理的性子是真的不错,难怪愿意为爹爹隐瞒这么重要的秘密。”
余柳氏心口一阵阵发闷:“我、我...”
余光将手背在身后,大步向外走去:“娘亲的身体保养的不错,也没什么隐疾亦或是心中郁结之症,健康定然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最后余光发出一声轻笑:“即使出现问题,倒也没什么打紧,不过就是晚两天出发罢了。”
她不喜欢被人打乱计划,必要的时候,她可以送余柳氏上路。
知道余光不可能搭理自己,余柳氏颓废的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目送余光远去。
她的秘密居然被自己女儿知道了!
不对,那不是她的女儿,那是魔鬼,这将军府的每一个人都是魔鬼。
她只是想要一个家,余淮远口口声声说自己会爱重她。
可实际上,却将她推入了更深的炼狱。
余淮远身上有隐疾,少了些东西。
于是,想要嫡子的余淮远,就往死里折磨她。
只是余淮远这人既没有本事,妒忌心还强,为了不让她对那些人产生感情,每次“陪着”她的人都不一样。
她每天都想死,但她舍不得,她好不容易才将那些鄙夷她的人都踩在脚下,她为什么要死。
该死的不是她,是余淮远,是余家人。
他们该死,他们通通该死!
当身边的人一一死去时,余柳氏心里是开心的,甚至有种大仇得报的喜悦。
尤其是当她看到几个孩子在相互折腾时,心中更是升腾起无限快慰。
但今天,她隐藏在心底的秘密被余光直接掀了出来。
这痛苦当真不次于被人凌迟。
禅心急匆匆跑进来:“夫人,怎么办,侯爷已经启程了。”
余柳氏的胸口剧烈起伏,不断喘着粗气:“打出去,让管家马上把那三房的人都打出去,一个不留,什么都别让他们带走,下人都控制起来,找牙婆一并卖了...”
这状似癫狂的模样吓得禅心心肝直颤:“夫人,您糊涂了啊!”
余柳氏的指甲掐入禅心肉里:“我没糊涂,趁着余光还在,你快把他们打出去,晚了坏了名声了。”
余光走了,其他几个孽障也都不中用,以后再没人养家。
她要借着余光的余威还在的时候,把其他几房的资源都拢回来。
横竖是从她手中漏出去的,由她收回来也是正理。
读懂了余柳氏的心思,禅心匆匆点头:“哎、哎...”
老妇人这是要闹出大事啊!
这一天,京城发生了几件大事。
昌北伯收拾行装去了北地。
走之前,还将原本寄居在伯府中的二房三房四房都撵走了。
这件事,御史已经准备好了折子,随时准备参余光一本。
可不等他们的折子送上去,另一个消息传了出来:皇后怀孕了。
今上早已过了而立之年,大皇子殁了后,膝下便一直空着。
皇后有孕的小子顿时成为普天同庆的大事。
之前因为皇帝无子,皇后的母家已经决定和其他送子入宫的宗亲联手。
如今得知皇后有孕,确认过消息的真实性后,一家人瞬间警觉起来。
以往的同盟刹那间土崩瓦解,那些心照不宣的夺嫡计划,都成了对方有不臣之心的铁证。
开什么玩笑,这些装外孙的,哪能同真外孙比。
至于怀的是公主怎么办...
不可能,既然上天给了这么大的机缘,皇后娘娘肚子里自然会是个皇子,也必须是个皇子。
随着皇后有孕的消息传出,宫里的女人们也活跃了心思。
浩轩帝最近越来越苦恼,因为堵他的女人越来越多了。
这些女人用尽浑身解数对他围追堵截,花样也越来越多。
却不知他心里有多么苦恼。
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于是浩轩帝成功让这些女人,感受到什么叫做无能狂怒。
勾引他,是要付出代价的。
但这些事都与余光无关,她此时正带着车队行走在去往北地的路上。
再有两三个月就要过年,越往北走天气越冷,甚至已经开始飘起雪花。
而路上乞讨的人也越发多了起来。
四姨娘和六姨娘如今已经改名成余静和余欣,余光如今二十四岁,余静长余光两岁,而余欣则与余光同龄。
可想而知,当初余柳氏为了拉更多人进火坑,都造了什么孽。
好在这两人还不知道,晚上熄灯后自己伺候的究竟是谁,倒是没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而且她们对自己地位的定义非常准确,从离开京城起,她们就是伺候余光的婢女,因此一路上倒也小心仔细。
天气越来越冷,马车上燃起了炭盆,三人腿上搭着锦被,倒也算安逸。
余静掀开车帘向外看了一会儿,随后才转头叹息道:“流民越来越多了。”
北方到了九月(农历)就开始上冻,土地坚硬的如同石头,根本无法耕作。
可天一冷,大家就需要更多粮食。
于是每到冬天,感觉自家的粮食不够吃,亦或是买不起足够的碳火,人们就会选择逃荒。
他们不是一家家的逃荒,而是整个村子一起行动,如同候鸟迁徙般一路南去,走到哪便讨饭到哪。
等到天气渐暖后再往回走。
只是这种迁徙非常危险,同流放一般,一不留神就会因为各种诡异原因死在路上。
可为了活着,他们却不得不走。
眼见逃荒的人越来越多,余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小时候也是出生在北方,后来跟着爹爹一路逃荒过来。
并不是逃荒者不愿去去往更温暖的南方,而是他们被限制,只能走到距离自己居住点八百里之内的位置。
超出了,便要被驱逐回去。
还记得她十岁那年,天气特别冷,村里不少人都冻死在逃荒的路上。
爹爹也感染了风寒,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将身上的棉衣给她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