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臭气?
鱼闻哀、舒薛二人听得此话,不由瞅了瞅恣意张扬的红衣少年,俱是哑然失笑。
“叶贤弟,一看便是淡泊明志,视钱财如粪土的高洁之人。纵这世上有诸多的铜臭味道,也染不到叶贤弟的裙摆。”
他们甚至相信,纵然金山玄山摆在少年的面前,都会是一如既往的不动如山。
高洁?
许予眉峰微抖,唇角轻抽,只瞥了楚月几眼,并未多言。
等到两宗分别之际,舒薛二人抱拳道:
“下回见面,大抵就是宗门大比了,只盼在宗门大比上,看到诸位不凡的风采。”
楚月执扇作揖,淡然而笑,“届时,还需二位兄台多多照拂了。”
“那是自然。”
舒薛笑着回道。
分道扬镳后。
鱼闻哀与舒薛,浑身都是不自在的,总觉得自己好似遗忘掉了什么。
过了会儿,两人的脚步齐齐顿住,互相对视,近乎是异口同声的道出了一个人名:
“沈琼花。”
那武神境的师妹沈琼花还在协会接受医师的治疗,却是被他们忘了个彻彻底底。
于是乎。
华清宗的两位,原地折返,去往宗门协会,把被遗忘的沈琼花接回了宗门。
途中,鼻青脸肿多处渗血的沈琼花,充血的眼眸,迸射出了强烈汹涌的恨意。
怒焰,似如燎原之火,焚烧她的筋骨与脏腑,填充在灵魂的每一处。
使得万般不甘的她,手背、额头俱是暴起了青灰色的筋,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加剧了许多。
她狠狠地咬着牙,攥紧了拳。
心中悲怨交织成滔天的怒。
她瞪着苍穹,无声地说:
叶楚月。
来日方长。
我们,宗门大比时再见!
前仇旧恨,一起来,慢、慢、算!
……
星云宗。
冬雪纷纷,山与山的清白之色,犹若古老的画卷,徐徐地展开。
夕阳西下,火烧云满天,傍晚的余晖点缀着银装素裹的山。
荒凉间略带几分热腾腾的人间烟火气。
大长老提着两壶酒。
随后和犹若幼童般的四长老,提着鸡笼的五长老走进了暗沉静谧的通天楼。
乍然的微光洒落而下。
有尘灰在光中飞舞。
三位长老抬眸看去,只见左宗主闭目盘膝坐于地上,久久不发一言。
“回来了吗?”
左天猛依旧是闭着眼睛的。
“在回来的路上了。”
大长老把一壶酒放在了左天猛的身前,“炎殿炎主,带着人进了协会之地,抢了无药护法猎来的狼女,发动了战斗不说,还盗走了无药护法的毕生积雪。”
“是啊。”五长老慈眉善目,笑眯眯地说:“无药护法和宗门协会那一群人,正忙着对付炎主呢,哪有时间欺负我们的弟子。不过……”
话说至此,五长老的语气低沉了些许。
接下来的字里行间,充斥着浓浓的忌惮与警惕。
“姜不语……出关了。”
五长老的话音才落,就见众人都紧张地看向了左天猛。
姜不语,和星云宗主左天猛有过一段渊源。
彼时,姜不语作为弃婴,流落于山野之间,跌进了妖魔的族群。
她并未像是许许多多的人族修行者那样,沦为妖魔的盘中餐,而是与妖魔混为一体,日渐长大。
幼年时期的她,如野兽般爬行在林间,与妖魔们嬉戏打闹。
尚且青涩稚嫩的姜不语,行为方面,完全“兽化”了。
同年。
才刚刚成为宗主的左天猛,奉命执行宗门任务,前去镇妖魔山,处理掉有威胁的妖魔族群。
他的主张从来都不是杀伐,除非所面对穷凶极恶的妖魔。
但看见被妖魔包围的姜不语,便以为是人族孩子有了危险,二话不说就将妖魔绞杀,并把姜不语带回了宗门,像是对待亲女儿那样。
左婕妤亦把姜不语当成亲妹妹来对待。
左天猛教导姜不语开口说话,读书习字,并亲自教她修行之术。
他以为他是把姜不语从镇妖魔山的深渊了救出来。
却不曾想。
死于他刀剑之下的妖魔,都是姜不语的家人。
因而,在他对姜不语寄予厚望的时候,姜不语不认他这个人,这份恩情,转头就去了宗门协会,把协会之人当做父亲和师父。
对了。
彼年,还在星云宗的她,名字叫做左语。
如今的姜不语,是她自己更改的姓名。
临走之前。
她用左天猛赠的剑,将左天猛的刺伤。
然后转头去向更高处。
……
通天楼内。
左天猛的瞳孔映着乍泄的微光。
他从半敞开的门,能够看到无限好的夕阳。
许是回忆到了往昔,眉间又染上了几分愁。
如今模样,全然不似平日的活宝。
“出关,便出关了。”左天猛淡淡道。
“据说,她如今已经突破了二十六阶真元境……”大长老的话里满是担心。
左天猛紧蹙着眉头,叹息:“抱歉,是我连累诸位和星云宗了。”
“忘忧城一战,太上长老不再压境,突破至通天,前往上界。”
“以往有太上长老在,宗门协会或多或少不敢胡乱。”
“都说宗门协会立于菩提万宗之地,是为万宗的保护伞,但古来身居高位者,又有几个能够跳出世俗之外,心怀大义,以生民为己任?”
“虽说我宗还有通天楼里的老祖宗们镇守,但老祖宗出现一次便意味着少一次,星云宗的力量就弱几分。”
“我原想等着宗门大比,楚月大放异彩后,把宗主之位交给她。”
“但没想到姜不语的出关之日提前了数月不说,竟还突破到了二十二阶……”
左天猛说到这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一双眼睛里,隐忍着沉痛,和万分的不舍。
大长老几个听到这话,心里都有了不好的预感。
“楚月那小子,年纪还小,无需这般早成为宗主,还得多多磨炼。哪有武神境地的宗主呢?至少也得归墟大乘境才行。”五长老道。
四长老点头,“当宗主多累,你都累了这么多年,不妨继续累着,当真忍心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她?把人累垮了,心疼的还不是你这个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