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凌晨,朝阳的曦光透过窗户撒在地上,叶知秋恍然醒来,随手收回房间内外的瞌睡虫,打了个呵欠,慢慢坐起身。
隔间的同僚还在睡觉,叶知秋穿戴整齐后,特意走过屏风,透过缝隙瞄了一眼,只看见两人大被同眠,外衣罩衫整齐叠好,分成两份,也就没了兴趣。
他看了一眼墙角,拳头大的鼠洞还在,昨晚发生的事情不是做梦,就将散修联盟这个秘密组织反复咀嚼放在心上,不过对于他们的邀请,叶知秋暂时没有多少兴趣。
走出房间后,叶知秋才发现早起的人为数不少,除了庄园的仆人、厨娘在准备早饭,还有刘家军里的军士。
甲士在检查马拉双轮板车,骑兵给自己的坐骑汲水喂食,用干草擦拭它们的皮肤,务必使骏马的身体活络开来。
叶知秋听到隔壁院子有重物顿地的声音,直击心脏的闷响,声声不断传来,忍不住有些好奇。
“我记得,隔壁是玄德公的院子,关羽、张飞也在,不会是其中一位在练功!”
双腿被好奇心推动,不知不觉地,叶知秋就走了过去。
院子里,一条八尺高的昂藏大汉在活动身体,冉须飘高飞扬,目中冷电深藏,自然是有美冉公之称的关羽关云长。
院子里遍布气机,叶知秋刚刚踏入,关羽就发现了,眼角余光瞥过,发现是刚进大帐的“文书”叶知秋,也就没放在心上。
倏忽之间,关羽想起此人斩杀邪道妖人的一刀,突然产生了兴趣。
叶知秋看见二爷收起拳脚,侧头望过来,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无声的邀请。
叶知秋立即会意明白过来,迳自走过去,以掌为刀,摆出一个不丁不八的起手势。
“双刀?”
关羽见猎心喜,同样空手上阵,他身高臂长,即使不常用的左手,也比叶知秋多了一尺有余。
“掌沿刀!”
叶知秋运气布满手掌,朝院子的葡萄架横档狠狠斩落,寸许见方的木档顿时整齐切断,截面光滑,毛刺极少。
关羽看见这一幕,丹凤眼微微眯起,轻轻点头表示赞许和肯定。
“掌力不俗,你攻过来!”
叶知秋拱手施礼,也不多话,左脚猛的往前踏出一步,身体前倾,右手顺势重斩,惊起斯斯簌簌疾风。
关羽眼睛一亮,显然对这一招颇感兴趣,配合刚才的掌沿刀,威力肯定不同寻常,却不退反进挺身切入,左手往前探出,正好放在叶知秋的右手肘落点处。
只是稍微用力一托,叶知秋势大力沉的重斩,威力还没彻底释放,招式就用老了,被关羽轻易瓦解。
叶知秋又试了几个方向,用不同的刀法,都被手长脚长的关羽中途拦截。
感觉处处受制,令人心情烦闷,叶知秋消耗很大,都开始气喘吁吁了。
高了一个头的关羽,背向着太阳,在叶知秋的眼里显得格外魁梧,不止是身高体量的差距,武道修为方面才让人惊叹。
叶知秋以深呼吸慢慢平复急躁的心情:“关二哥现在的境界,我估计是一骑当千的宗师。几年前,他还只是十人敌的游侠首领,与刘备、张飞在黄巾之乱中经历连场大战,就提升到如此地步,那么虎牢关前的吕布吕奉先,需三英联手才能敌,他该不会是武圣?”
叶知秋与五鬼道人一战中,在幻术.虚实之境中,得双神一鬼的加持,提前体会过武圣的境界,轻易击败敌人,很清楚武圣吕布会非常恐怖,配合赤兔马和方天画戟,不吝是战场之王,现世的人中鬼神。
“关二哥武功盖世,在下甘拜下风。”
关羽在刚才的较量中,见识了不少陌生的刀术身法,正在兴头上,还想再打个三百回合过过瘾,不料颇有眼缘的“文书”自认不敌,主动罢手不战,他就感觉糟透了。
不过,关羽很清楚双方的实力差距,不是自己让招就能拉近距离,因此很是无奈地点头同意了。
待叶知秋转身离去,边走边揉搓手臂,活动瘀伤的肌肉,身影没入院子的墙角,关羽才收回目光,侧头望着身后的厢房门口,结义大哥刘备伫立多时了。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不用说话,家仆们立即端来洗漱的用具,在院子的石桌开始忙活布置。
早饭简单却不失份量,光是水煮鸡蛋就有一盆几十个之多,更别说海碗盛满的麦粥。
北地的海碗,在京城洛阳,又被人唤作脸盆!
叶知秋回到自家的院子后,用自己领悟的“气疗术”祛除双手的淤伤肿痛。
话说关二哥留手了,专门防守不攻击,不过叶知秋每次出手都用八分力气,劲道反噬都伤到自己身体,只是咬牙默默忍住。
正是这种态度,还有知道进退,不会死缠烂打,才赢得关羽的认同和肯定。
叶知秋和关羽可以说是同一类人,性格方面有很多共同点,否则不会有这次以武会友,也不会有如此纯粹的切磋。
用过早餐后,刘家军再次整队启程,一路向西往洛阳方向走,由于战乱的缘故,驿道破损地很严重,亭驿体系几乎崩溃。
叶知秋看到郡县城池、乡野,黄巾之乱留下的痕迹还没有消除,心里感叹不已。
黄巾渠帅于毒的交情属于私交,黄巾军对大汉帝国的伤害,尤其是对普通百姓的罪过,砍伐帝国的根基,导致黄昏暮日提前到来。更别说汉室威信大损,造成权利下放地方,养出事实割据的军阀,无数野心勃勃之辈对此虎视眈眈,要看就是天下大乱的局面。
“兴,百姓苦。亡,百姓更苦。黄巾军的罪,迟早会清算。我坚信!”
刘家军穿州过县一路西行,叶知秋途中所见多有断垣残壁,白骨露于野,村落无鸡鸣,心里感慨不已。
其他人都是尸山血海里几进几出过来的,没有叶知秋的多愁善感,早就学会视若无睹,心里更是没有多余的情绪流露。
十天后,刘家军抵达洛阳地界,眼看天色很晚,就在一座人烟稀少的村子入驻。
官面上的交涉,自然有专人负责,叶知秋刚进入玄德公的大帐,没有分到这种司职,反而落得一身清闲。
静极思动,他在村里随意行走,经过一座荒废的大宅时,敏锐地闻到淡淡的妖气。
“有妖怪!真是国之将亡,在京畿地界竟然有妖物伏藏,究竟是年久成妖的老物件,还是成精的城狐社鼠,在此处作祟,我到要弄个明白。”
叶知秋仗着自己是左道之士,艺高人胆大,迳自走进废宅,发现妖气变得越发浓厚,心里却不惊反喜。
西窗下,突兀地传来话语,声音清脆悦耳,搔地常人耳根发痒。
可惜,叶知秋不是普通人,连化形的青丘狐妖都收拾过,更遑论藏头露尾,故作高深的妖怪。
双手合掌用力摩娑,苍白狐火恍惚之间蹿起,叶知秋右手抓起一团,就朝废宅西窗扔去。
专破妖鬼的狐火顿时熊熊燃烧,没有损毁土石墙垣,也没有烧掉糊着桑皮纸的窗户,只是以妖气为燃料,不断地针对刚才作祟的妖怪虚耗压榨。
叶知秋听到烦人的声音瞬间消失,就往废宅西窗走过去,看见熊熊燃烧的狐火转眼间变成巴掌大小,停驻在墙角随风摇曳,立即明白过来。
“还不现身,莫非是等我亲手请你们出来?”
可惜,叶知秋布置的狐火,对没有化形的妖物伤害极大,连问三遍都没有回应,就不耐烦地亲自动手了。
在狐火燃烧的地方往下挖,不过尺许深,随身短匕就碰到硬物,叶知秋见此大喜,推掉周围的浮土,终于看清楚妖物的原形。
一个藏金银珠宝的酒坛,通常是大户人家为了躲避战乱保存家财的手段,将带不走的细软寻地方藏起来,没想到全家殁于战乱,一直没有人发掘,不知为何竟然成精化妖,甚至开始作祟了。
“这下反而便宜了我,还未入京就有如此收获,真是好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