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邦使者,戈拉顿陪同新月公主殿下,见过秦国君主。”
主使者戈拉顿的话,才让她回过神,也郑重躬身施了个蛮族贵族礼节。
“金帐王庭萨仁图雅见过秦国君。”
女帝似乎根本没看到那位所谓的正使,平静的目光打量她一阵,点点头:“人称草原明珠,果不其然,想不到蛮荒之地竟也能生出你这般人物。”
戈拉顿面色有些尴尬,但他明白,自己就是陪着走过场的,最多起到个观察和记录作用,而这种事,说实话,谁也不好处理,能不插嘴反倒特别好。
“多谢陛下夸赞,但我草原水草丰美,风光绮丽,英杰遍布,新月属实算不得什么。”
女帝居然有点赞赏:“很好,懂得维护自己的部族便值得尊敬。今日,公主旅途劳顿,不如先入驿馆修整,三日后设宴接风洗尘,并行议事。”
新月微微躬身:“谢陛下体谅。”
女帝点点头:“送公主入驿馆,一应事务依礼依规。”
江凡也算松口气,有些事还没来得及跟女帝商量,他还真有点担心她乾纲独断,看来女帝明白自己心思。
这场延时超过两个时辰的朝会总算结束,女帝也并没让百官白白等候,宣布夜间在章台宫设宴庆祝,还特地从凡人居借来厨子。
这让原本饥肠辘辘的群臣反倒不愿垫肚子了,时间已经不早,不如干脆晚上多吃点,凡人居的膳食吸引力还是太大。
距离晚宴还有两个时辰,江凡把自己泡在章台宫的浴池中一动也懒得动。
这里说是浴池,其实更像是一个泳池,活水。江凡漂浮在硕大的泳池里,仿佛在躺尸。
“这座浴池是你亲手设计,前些时日才投入使用,感觉如何?”
女帝也裹着浴巾漂浮在旁边。
“舒服啊……”江凡都要呻吟出声了:“想不到,你也开始懂得享受。”
“赵高那厮从你那听来的论调,说什么劳逸结合,放松身心更有利于处理事务,几次三番请求,朕就准了。不过确实舒服,论享受,天下恐怕真没人及得上你。”
“但我这般人,却是天生劳碌命。”江公子心有戚戚。
女帝侧脸白他一眼:“你不是说过,嫁个陛下打江山?这才哪到哪。”
江凡吐了串泡泡:“能反悔不?”
女帝轻笑一声:“你猜。”
江凡哼哼:“最近一直在猜,猜的我头痛。”
女帝缓缓道:“好在,水落石出。”
江凡嗯了声:“浑邪王果然是有想法,而凤家也果然是在和浑邪王勾搭连环,这是个很不好的消息。”
“内忧和外患相互勾结,的确不好。”女帝说着话,却显得并不怎么担心。
江凡叹口气:“凤辰,真的变了。”
女帝道:“被选做皇主,他怎么可能太简单,此前不过是太顺风顺水,惯出来臭毛病罢了。如今,你也算亲手将他重塑,将来别制不住。”
江凡嗯了声:“他不这样,水下面的人永远不露头,看不见的敌人才麻烦。”
女帝道:“你认为会是谁?”
江凡摇摇头:“还不好说,但我确定不会是凤天南,而那天来谈判的那人,我也是第一次闻到他的气味。”
“你想干掉凤天南,并不容易。”女帝道:“他手中掌握着凤家很强大的力量,也是真正的战斗力。”
江凡道:“那人刻意将凤家权力分开,我想也带着互相制衡以及求稳妥的心思。”
女帝道:“无论如何,这个人很不简单,一旦你干掉凤天南,他必然会真正浮出水面。”
“所以,我得先逼凤辰一把,利用他的不甘心,不论是对付凤天南,还是对付这个凤家终极大佬,都有大用。”
“凤辰当年投靠天外天,接掌入世行走,显然也带着为自己寻求砝码的意图。”女帝思忖道。
江凡很同意:“此人眼里只有权势,滔天的权势,这是他最大的缺陷,同样也是他最大的强项。”
“能看清这个,我相信你就不会输给凤辰。”
江凡笑笑:“凤辰和我的决战还要靠后,眼下,倒是凤天南非死不可。”
女帝看看他:“你对凤家的猜测虽然准确到吓人,却仍有些方面还是不足,今晚我给你上上课。”
江凡闻言一个江小鱼打挺,居然在水里坐了起来:“意思是,我今晚可以住下?”
女帝横他一眼:“今晚雁子亲手烧烤。”
江凡一愣:“不是大宴群臣吗?”
女帝摆摆手:“意思意思就好,还真陪这些烦人的家伙喝大酒?”
江凡抚掌:“甚合我意,甚合我意。”
女帝却看看他:“曹缨这件事,却甚不合我意。”
江凡顿时感到后背发凉,赶忙道:“这件事纯属意外,我也不敢放她原路返回,谁知道凤辰或者浑邪王还有没有鬼主意。”
“所以,就带来秦国?”女帝不满道。
江凡挠挠头:“我这不没公开么……”
女帝轻哼一声:“算你有点脑子。今晚叫她过来。”
江凡啊了声:“要见见?”
女帝剑眉一挑:“你敢说,她没抱着想要见见朕的意思?”
江凡干笑一声:“我是说,你赏脸?”
“赏,为什么不赏,毕竟正忙倒忙都帮了,朕也不能小气。”
江凡赶紧挑起个大拇指:“媳妇雅量。”
“雅你个头!曹缨太过感情用事,很难成为魏国之王,你恐怕到头会白费一番心思。”
江凡一惊,小心翼翼道:“你看出来我的想法?”
女帝淡淡道:“只有曹子健那蠢货看不出来。”
“魏王呢?”江凡有点担心。
“他要看,就能看出来,他要想,也能想的到,但他不看在眼里,更懒得去想,有些观念在他这种人眼里根深蒂固,这种事觉得完全没可能做到。用你的话来说,这叫认知障。”
江凡吁了口气:“那就好。”
女帝道:“所谓认知障,的确是个了不得东西,这次右贤王和金帐王庭都陷入了认知障。”
江凡嘿嘿一笑:“生意,生意就是银子,而战争打的就是银子。所以,生意场的腥风血雨,一点不下于真刀真枪的沙场。”
“多赚点。”女帝缓缓道:“咱家马上用钱的地方更多了。”
江凡叹口气:“是啊,那长长的城,终于也要启动。”
女帝道:“还有战备,扩军、武装、驰道建设都需要太多银子,光靠国库再攒三十年也未必能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