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顿时懂了,这一个个的,劳苦功高,又不是想造反,可不比那些三公四侯,想杀就杀,若那样才真正成了暴君。
“背后总有一个挑头的。”江凡想了想道。
女帝哼了声,“这个老东西……实在不是个东西。”
两人边吃,边闲聊,江凡也总算知道了怎么回事,也是有点头疼,难怪女帝都少见的出来散心。
“若是如此,真是有点不好办……”
女帝哼了声:“走着看,三公四侯的下场对他也是震慑,希望他无所事事,就这么荣华富贵的过完此生。”
“这家伙……也真是个很奇怪,很纠结的人呢呢……”江凡摇头轻笑。
女帝道:“他成不了大气候,更影响不了大局,你手中有块王牌,若非你现在事情太多,我很想将这件事也交给你处理掉。”
“你是说,商君之子?”
女帝点点头:“你就是拿他逼丁浪远走南疆的。”
江凡道:“他最好用。”
女帝道:“若是这老东西实在坐不住,这个人我要借来用用。”
“这话说的,本来就是你送给我的嘛。”
女帝道:“保住他最好的方式。”
“商君……的确值得尊敬。”对这个不惜背上叛国骂名,也要让法制不倒的功臣,江凡也十分敬仰。
女帝对这些事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毕竟一切都在她眼皮子底下,转头就开始评价八百味的菜肴。
“太难吃。”女帝大口吃着,语言却表达了不同于行动的评价。
实际上,八百味并不是那么难吃,甚至可以说在这个时代,算是非常不错,名列八大家名副其实。但分跟谁比。技法上光靠蒸、煮、烹,还缺乏调味料,再怎么做甚至都没法赶上江凡这种后世半吊子。
“难吃你还吃那么多。”江凡惊奇。
“都是粮食,做都做了,浪费可耻。”女帝皱着眉头道。
江凡看着实在好笑:“所以下次还是家里吃,实在不行,微服去骊山夜市也好嘛。”
女帝嗯了声:“你很有一套,这微服私访,的确能看到许多与群臣描绘不同之事。”
江凡道:“这才是你今日出来的真正原因,至于刚才那些事不过是个对朝堂的借口,给老臣们做做样子看,让他们觉得你生气了而已。”
女帝哼哼两声:“就你鬼,不说这个了,你胃口大,这些全吃掉。”
江凡一看就傻了眼:“十二道菜?”
女帝擦擦嘴:“你饭量我知道,捏捏鼻子就进去了。”
“你都知道要捏着鼻子吃!”江凡愤愤道。
“你自己要的,我已经帮了不少忙,请。”
江凡“唉……”
饭后百步走是必须的,不是说两人对身材有多偏执,或者多讲究养生,而是都很不容易一身轻松的在自家地盘逛逛,说啥也得多溜达溜达。
江凡敏锐的发现一个问题,女帝恐怕没少出来逛游,对阳都也太熟了点,大街小巷,犄角旮旯,没她不知道的,就连那个民房之中暗藏胭脂楼她都门清。
“所以,大秦不是没有青楼,是不能在明面上干?”江凡贼兮兮道。
女帝对这些事似乎不屑置评。
倒是旁边跟着拎包的赵高笑眯眯说道:“以小人看来,虽为贱业,却也延续数千年,自有它的道理,一味强行打压也不是好办法,但的确不能摆上台面。况且……”
他瞅瞅女帝,见她神色如常才笑道:“况且,大秦连年鏖战,长期军备,光是阳都地区就有不下二十万兵马,这些大头兵在军营还好,一旦休沐,离家又远……”
江凡眼神古怪的瞅瞅这厮:“你懂得,不少啊……”
“哪里,哪里……都是胡乱说说而已。”
江凡看着这厮满面堆笑的表情,哪里还不知道,这家伙在说实话,其他人不便说的实话。
“哦……那么官府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赵高道:“也不是……教坊司什么的,官府都有备案。甚至我大气官府仁德,这些……这些青楼女子一旦有了身孕,若是诞下男孩,则可免除奴籍,甚至对于生活苦难者还有些救助,都是很仁慈的……”
江凡这才呆了呆,恍然明白,这就是生聚啊。哪里是什么仁德,分明就是为了人口。
正如楚晋之战,魏国要人口二十万,而楚国也不知从晋南迁走了多少青壮。
再说远一些,当年十八王时代,还发生过荒唐事,某国由于大量青壮男丁战死,满城皆妇孺,王上甚至颁布律令,男子不但准许一人娶几十上百妻子,甚至可随意留宿妇人家中。而那些妇人为了混得糊口,大多也是来者不拒,尤其一旦怀上就能吃上官粮……
这种事在这个混乱的年代,屡见不鲜。秦国,这不过是基本上都在采用的普通做法而已,甚至比其他国家还远远不如。至少秦国明面上是不允许青楼营生的。
不过,江凡对于秦国青楼的事早有知晓,鸾霏霏主持极乐秦国谍报,暗处的青楼早就门清,而有青楼的地方就有极乐众。只是对于秦国这方面的处置态度,江凡道并未怎么关注过。
经历过不间断的战争,秦国在这几年才得以略微休养生息,然而自四国伐秦之后,秦国男丁锐减过半,剩余青壮多在服役,耕田劳作者大半都是老弱妇孺……
赵高啊……这厮是知道女帝不想讲这些,但又希望江凡能知道,果然是个合格的马仔。
“尤其是耕作,若非你发明曲辕犁、水车、耧车这些农具,耕作起来恐怕异常困难。”女帝终于开口道。
江凡面色有些沉重的点点头。沉默片刻,忽然想到一件事。
“如今我们没有战事,为何不让这些军人种田?”
女帝摇摇头:“战事随时会发生。”
江凡凝眉沉思着道:“操练是不能断,但也不可能时时刻刻……我记得,好像有个法令来着,屯田制还是什么的,说……战时为兵、闲时为民……”
女帝一愣:“你说什么?”
江凡这随口一说,果然又被她拎着抖落起来,直到抖落干净才算罢休。
弄明白怎么回事之后,她目光灼灼的盯着江凡,发现这个家伙就是个掏不空的宝藏,什么事到了他手中,总能提出些惊为天人的奇思妙想,而且几乎都很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