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不论大街还是小巷,都已经遍布水泥路面,平整而干净。林立的商铺几乎遍及每个角落,除去因为人口激增带来的酒店、茶楼、客栈大幅度增长之外,销售型商品更加琳琅满目,其数量种类之繁多让人惊讶,很难想象这里是西秦之地。
仔细看去,这些商品一大半都出自骊山制造,小到针线、牙刷,大到纺织机、马车数不胜数。但香水、琉璃一类的奢侈品店极为稀少,更多的是日常生活用品、农具、服饰、书籍、工具铺这一类。自然,这是江凡和女帝的安排。这些的普及,才更能推动社会生产进步。
尤其是在两年前江凡提议打造的渭水步行街,在水泥加持下,长达三公里、街宽五十米、两侧均为三层整齐商铺的新式街道,从奠基到封顶再到交付开业,只花费一年半功夫,繁华程度冠盖阳都,甚至五国之中没有一条商街可以比拟,就连极乐城最繁华的主街都逊色两分。
城市宏大、人口众多的阳都繁华程度甚至都超过晋国秣陵许多。走在街上,看着车水马龙,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听着各种声音的交织,江凡心底不由升起一股骄傲,这里面,也凝聚着自己许多的智慧和汗水啊。
“骄傲吗?”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
“嗯……嗯?”江凡一愣,扭头望去,居然看到个同样一身布衣的年轻男子。只是稍微一愣,江凡就哈了声,“小翠?”
对于易容改装的行家来说,小翠的化妆水平实在有点差事儿,一眼就被自己辨认出来。
当然,也就是自己,换做别人还未必,毕竟当初在极乐城,小翠也是跟自己学过的。
“你怎么……”江凡有点意外道。
“用你的话,微服私访。”女帝瞅瞅他:“倒是没想到碰上你,够闲的啊。”
江凡嘿嘿一笑:“这算心有灵犀?”
“就那么回事。”女帝随口应付着:“饿了,去吃点什么?”
江凡抬头看看天色,的确已经中午时分,想了下,指着不远处道:“老地方?”
女帝看看蓬莱居的招牌,忽然目光转向对面:“八百味还没去过。”
江凡看了看:“也好,正巧我也没去过呢。今儿就尝尝所谓八大家都什么水平。”
两人扮相差不多,好像一对兄弟,闲聊着就走进了八百味。
这里的装修风格颇有点江南风情。也难怪,八珍坊和百味居都是在龙江以南地区,只不过一个处于夏国,一个位于楚境。
和这时代大多数酒楼一样,点餐是在大厅之中,账房后面的墙壁上挂着许多木牌,这就是菜品。
江凡也没麻烦,只是让店小二给做几样拿手菜就好。
小二很殷勤,很快将两人引领到二楼一个靠窗的雅座,倒上茶水,就下去张罗膳食。
女帝看着窗外的景象,面上带着一丝笑意。
“天下都是这般光景,多好。”
江凡也感叹道:“太平盛世,安居乐业,的确好,可惜还不知要到哪一年呢。”
女帝认真盯着他:“告诉你件事,原本我也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会不会有那一天。”
江凡愣了下:“我还以为你一直有很坚定的信念。”
女帝嗯了声:“信念一直坚定,只是没有把握在我这一代能实现。直到……天上掉下个打渔郎。”
江凡哈哈一笑:“你咋知道我是天上掉下来的?”
女帝撇撇嘴:“天下无人能查到你的根底,只能算从天上掉下来的。”
江凡笑道:“天上掉下来的是林妹妹。”
女帝没跟他扯皮:“从哪来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要做什么。”
江凡点点头,指着外面:“就要这个。”
女帝沉吟片刻:“记得你曾问我,若做到了这个,何去何从?”
“我记得我们说过,那还是很遥远的事。”江凡笑着道。
“是啊……你说过,这天下太大,不止五国,是没必要考虑那么早。”
“所以还是考虑眼前事,今天为何突然翘班?”
女帝蹙蹙眉:“老家伙们烦得要死,出来透透风。”
“哈哈,”江凡忍不住大笑:“你也有这时候?”
女帝哼了声:“就许你放假?”
江凡连连点头:“早就说嘛,劳逸结合,你总是不听。”
女帝有点苦恼:“我是怕时间太有限,等我都走了,还有许多事没完成,怎么甘心。”
江凡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兄弟,咱大把时光呢,该快活,得快活啊。”
兄弟?女帝一愣,瞅了瞅自己浑身上下,失笑道:“没错,今儿是兄弟。”
“那给兄弟取个名,好称呼,不如……”他托着下巴琢磨起来。
“打住!”女帝不爽的道:“你取名的本事都不如赵二!”
“呃——”江凡噎了下,忽然道:“赵高?他帮你想好名字了?”
女帝犹豫了半晌,缓缓说道:“江小白。”
“噗嗤——”江凡差点把口中的茶水喷出去。
“江小白,哈哈,四十二度的?哈哈哈……”
他拍着桌子,几乎笑出眼泪。
女帝皱眉:“什么四十二度?说什么呢?总比小翠好听。”
“那是,那是……”江凡实在无语了,只觉得突然心情大好。
“赵高那货呢?你出来,他不可能不跟着。”老半晌,江凡喘匀了气儿道。
女帝抬起下颌向窗下示意:“喏,那里。”
江凡微微起身探头一看,呵呵,那个青衣小帽,身材微胖家伙可不就是赵老二。不过这会儿这厮正逍遥呢,坐在斜对面一个茶摊上小口滋滋的品茶。
抬头看见江凡正瞅他,咧嘴眯起小眼睛露出个十分讨好的笑容。
江凡也冲他笑笑,回身坐下:“这家伙倒是个绝好的跟班。”
女帝认可:“细致周到,头脑灵活,做事伶俐,我阅人无数,论当太监,这家伙堪称天下第一。”
江凡深以为然,甚至觉得说是宦官鼻祖都不过分。
但由于前世影响,他对赵高多少总有些不放心,忍不住又一次开口提醒。
“人一旦太过钻营,总有所求,你还是该注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