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江凡摇摇头,这些事以后慢慢考虑,当下还有许多事需要考虑。
“我听说,战事快要结束了,你觉得最终会是怎样一个结果?”
江凡问起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女帝面色平静:“一场利益的战争,最终的结果,无外乎利益的分配。泰岳已经确定正式出面,剩下的事,更多在谈判桌上。”
“魏国已经拿到了该拿的,应该不会出现在桌面上。”
“会。”女帝却断然道:“以调停者的身份,毕竟泰岳博弈中,也有他们一份。”
江凡恍然:“也是,可夏国呢?若是按照阴公子的想法,夏国想要的宁州要塞,很可能落在楚国手里。”
女帝摇摇头:“不会,楚国明白,夏国的撤兵是一定要付出相应好处的,即便司马荆当真如云秋计划,全面投靠楚国,宁州,也会落在夏国手里。”
“但名义呢?夏国以什么为名讨要宁州?”
“非常简单。”女帝道:“经过楚国。”
江凡一愣,迅疾反应过来,不错,楚国先拿到宁州,转手送给夏国,的确简单的不行。
亏自己还一直琢磨这事儿,看来论政治眼光和敏感度,自己和女帝的确有巨大差距。
“那么楚国最终会如何?”江凡很想印证下,自己对这个主要发起国的判断。
“胜者为王,楚国只要肯答应停战,条件很容易谈。不过依朕看,你那位阴公子给指了条最佳路线。”
江凡心中一动:“你是说,司马荆投楚,楚国以司马荆治晋南,军政分开?”
女帝点头:“天才的想法。好处尽在楚国。”
江凡轻轻嘘口气,这次和自己猜测一样。如此,好处至少有四。
其一,晋人治晋,司马荆本来就是老晋王嫡长子,要身份有身份,又熟知晋国国情,由他来治理,不会激起太大反弹,避免天天去灭火。
其二,晋南西靠夏国,和夏国之间的问题矛盾自然由司马荆出面处理,楚国不出面却又实实在在做主,何乐不为。
其三,不出钱,不出力,还能让晋国始终处于南北相抗的动乱状态,晋国国力会持续不断的消耗,将来楚国若再动刀兵,晋国无力抵抗。
其四,对泰岳足以交代,不论怎么看,楚国都是把晋南交还给了晋国王子,谁也挑不出毛病。尤其司马荆曾宣称自己是为父报仇引楚军入境,那么楚将晋南交给司马荆名正言顺。
当然,实现这一切最根本的在于军政分开,军权在楚,司马荆只有政权,给他个有名无实的晋南王足矣。
而对于司马荆来说,这是眼下最能保全自己的办法,他当然不想失去军权,可惜,按照最初设计,晋南四州之力根本无法和回过劲儿来的晋国相抗,最终的结果不是逃亡,便是去死。无论哪一个都不能接受。
得了晋南王,虽然自己知道有名无实,但别人不知道啊,而有了这个基础,他自然可以运筹更多,包括招揽以前的势力,拉拢其他权贵。尤其在司马荆看来,晋南说到底都是晋人,只要给自己时间和空间,慢慢运作不愁没有重新崛起的一天。
“仅此一事足见其才,有朝一日你统军,此人堪为军师。”女帝的一句评价,让江凡心中微惊。
不过江凡觉得自己统军简直没戏,所以也就听听罢了。
“唯独苦了晋国,这是一场众人皆大欢喜,唯独晋国独自落泪的战争。”江凡叹口气。
女帝沉思片刻,却摇了摇头:“也未必……”
江凡一愣:“三国瓜分,晋国失去两成国土,千万百姓,在泰岳那里的地位也大为衰弱,怎么说未必呢?”
“看似如此,但凡事皆有两面。集权,革新。”
四个字,两个词,却仿佛一道闪电轰入江凡内心。
集权,革新!
是啊,集权……通过这一场战役,司马荆在战争这个第一前提下,清除反对派,启用自己人,彻底掌握了晋国一切军政大权,重新整治了晋国权力构成。形成真正以他为核心的中央集权机制。
而革新,则是晋国执政方式的革新,首先一点,便是将文治为主的做派彻底摒弃,此后,完全可实施重武轻文的国策。而这对于晋国未来的强大,至关重要。
况且以司马棘对晋国的了解,革新,天知道他会做出多少革新之举措。
“晋国要强大,必实施独夫之治,庙堂尊武,而这两项,通过这场战争司马棘尽数得到,失去的土地可以打回来,失去的百姓可以打回来,但这两项得以推行,此次,倒是千载难逢之机。”
江凡恍然大悟,难怪,自己在晋国剑道司马棘,他对战事似乎并不那么焦虑,反而透着一股沉静,让人看不透。
或者,他也已经看到这些?
可怕!江凡忽然觉得心中一凛,凡帝王将相,哪有真简单?自己有时候太小觑对手了……
“你这么一说,我才明白,的确,晋国……也不能说只有损失啊。”
女帝道:“除了四国,还有泰岳也在参与这场利益分配。”
江凡冷笑:“什么都没做,还要砍下一块大蛋糕,无耻的很。”
女帝道:“确实,博弈只在各个不同立场者之间,泰岳,当真可以说什么都没做,但看起来却什么都做了,谁也没办法说什么,这好处必须给,还要恭恭敬敬的给。无耻是无耻,可泰岳再次成功维护了自己的权威。”
江凡叹口气:“没办法的事,泰岳毕竟是泰岳。如今我们就静等结果,四国加一个泰岳,五方分利,呵呵……”
“不,”女帝忽然道:“是五国。”
江凡愣了下:“五国?”
女帝看着他:“你才是真正的天才。”
“我?”江凡有点发愣。
“不错,你。”女帝目光灼灼,一场和秦国毫无关联的战事,让你利用的淋漓尽致,不但借此拿下渔州中立之地这种实质性的好处,更处处布局,为将来下了好大一盘棋,这先手,太过领先,让朕都觉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