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要讲故事,聂小鹂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江凡却自顾自开讲:“很久以前,有个书生,名叫宁采臣……”
江公子说书那是没得挑,一个故事讲的跌宕起伏,等到他讲完,才发现聂小鹂竟是泪流满面。
江公子刚才光顾着讲,一看这光景有点慌了手脚:“小鹂啊,听个故事而已,哭啥嘛……咱不能听故事落泪,替古人担忧……”
聂小鹂擦拭了下眼角:“……小倩好可怜。”
江凡笑笑:“她还是很知足的,这世上毕竟还有个宁采臣。”
聂小鹂沉默许久:“若有这样一个宁公子,小鹂也知足了。”
“有的,有的,小鹂这么漂亮,这么温婉,迟早会有个痴情的宁公子出现。”
“会吗?”
“当然,这事儿我保证……”
去,我保证个鸟,这种事儿咋保证。
江公子不由尴尬的挠了挠头。
反倒把聂小鹂逗笑了。筆趣庫
这个年轻的主上真是有意思,居然还会给下人讲故事。
她歪着头想了想:“公子,聂小倩的名字是仿着小鹂取的?”
“哈哈……凑巧。”
聂小鹂撅了下嘴唇:“您是故意给小鹂弄个悲剧吗?”
“呃……”完蛋,女人病发作了。自己只不过是从她的名字偶然想到这个故事而已。
“不,不,你没见最后说是等待她投胎转世嘛,这就是说要耐心等,有情人终会成眷属……”
江公子只好生拉硬套。
聂小鹂显然不满,眼里水雾浓郁,看的江公子都心有戚戚了。
赶紧道:“其实这故事还有首歌,特别好听,我唱给你听听哈。”
聂小鹂本来还在柔肠百结,忽听主上要给自己唱曲儿,当时就有点懵,不是奴婢该给主上唱的么?
但还没等她说不敢什么什么的,江公子那边就哼上了。
“人生路美梦似路长,路里风霜风霜铺面干,红尘里美梦有几多方向,找痴痴梦幻中心爱路随人茫茫……”
小调非常古怪,却莫名好听,歌词更是曲折悠扬,将那种少年人在人间路上追寻美梦,又经历几多人间苦难、磨砺,但总有一丝快了萦绕其中的感觉抒发得淋漓尽致,让人不自觉就沉湎其中。
而江凡唱着唱着,似乎眼前缓缓浮现许多光影片段,最后,其间游离的那个少年人竟隐隐变成自己的模样……
这东西对于酷爱唱曲的聂小鹂诱惑是致命的,听着听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后来弄得江公子手忙脚乱
,好不容易才通过谈论这首词适合用古筝和笛子用来配乐这种专业技术方面的事儿才算成功扭转局面。
安抚好多愁善感的妹子,江公子抹了把额头汗珠道:“快去收拾收拾,咱们该启程去拜访下那位颜老夫子……
秣陵城三十里外有座曲城,是个不大的小城,却举世闻名。概因此地乃颜老夫子的故乡,有文曲圣城美誉。
曲城中央有座矮山,世称文丘,文丘顶部宽阔平整,上修建一座巨大府邸便是文圣府。筆趣庫
便是当代唯一文圣颜老夫子的府邸。
文丘天下文坛圣地,整日里文人墨客络绎不绝,每个人到这里都非常谦恭,如同朝圣。
而今日,却出现一个例外。
一辆南宫家出产的巨型豪华大马车异常招摇的到来,径直穿过大周太祖所题代表文圣荣耀的玉石牌坊,丝毫没像其他人一般停留,整理衣冠,拱手三拜之后才入内。
“此人是谁?好生无礼!”
有书生见此状况,面现愠怒。
“是啊,这是周太祖皇帝下旨督造的文圣坊,世间文人谁不万分尊崇,这人竟然毫无敬意,可恼!”
“我等当去质问……”
正说着,那马车已经来到文圣府门前,一个鹅黄衣衫的绝美女子缓步走下车,向门子递上了拜帖。
“秦,逍遥王拜会颜老夫子。”
许多刚刚围拢过来的文士当即顿住脚步。
竟然是这位?
这还就真拦不得了。
虽说此地乃是文坛圣地,但人家毕竟是他国之王,纵然有所不敬,也说不出啥来。
但逍遥王打着访贤的名号来到晋国,却并未第一时间就来拜访颜夫子,而是倚红偎翠,风流快活了许多天。
无论如何,这等做派太过轻视文圣,过分至极。
如今又见圣坊不下车、不拜,明显是毫不在意啊。
自然,激起许多人愤怒,毕竟让他们觉得一并受辱了。
虽然你是逍遥王,但此乃文坛中事,好歹做做样子能如何?
一时间许多文人窃窃私语,面色不愉。
而文圣府中,一个老者手拿拜帖同样面现愠色。向着上首蒲团上盘膝而坐的一个鹤发童颜老者道:“夫子,此人实属无理,饮酒作乐至今日方才来访,实乃大不敬。”
大厅两侧坐着十八个文士,正是颜夫子十八门生。听到逍遥王来访,也很是不爽。
“夫子,此人若当初不说来拜访您倒还罢了,可从一开始就是打着访贤的旗号,却寻欢作乐多日方才拜会
,属实狂悖。”
“是啊,夫子乃文坛圣人,岂能如此不敬?此人不见也罢!”
鹤发老者缓缓放下手中竹简,缓缓道:“圣人云,人不敬我,是我无才;我不容人,是我无量。尔等读圣贤书,为何心气不畅,腹中不平?”
一名弟子幡然道:“夫子大德,弟子着相了。”
而那手拿名帖的老者眼神也动了几下,却道:“夫子大量,但我等文坛,当敬天地宗师,此人并非只是对您的不敬,更是对礼法的不敬。”
鹤发老者淡然一笑:“礼之于人,犹酒之有襞也。何解?非字之本意,乃是教导吾等更要以礼待人,方可教化他者。从文贤弟,请江公子进来。”
那老者正是颜老夫子的族弟,颜从文。
闻言,只好说了句:“谨遵夫子教诲。”
片刻,众人便看到一个少年郎信步拾阶,潇洒入殿。
虽然对其不知礼心中不满,但众人还是不由暗赞一声,好个潇洒少年郎。
眼前少年眉清目秀,白衣飘飘,长发散披,一根白色发带垂于两肩,手拿一柄尺余长的竹制物事,显得如此洒脱不群。
这,便是那位名传天下的十七岁少年王,封号诗仙词圣者,江凡,江渔郎。
“晚辈江凡,拜见老夫子。”
少年面带微笑,微微拱手施礼。
颜夫子含笑望着眼前的少年人:“少年逍遥,不染俗流,不浊于世,江公子果然好风采。”
江凡笑了笑:“夫子过奖,江凡不知礼仪,还请夫子莫怪。”
颜夫子拂髯道:“礼者,从于心,显于行。心中无拘泥,行事自洒脱,不必计较太多。”筆趣庫
江凡道:“夫子海量,受教了。”
颜夫子道:“江公子远道而来,请入座休息,待老夫完成此堂课业,再与公子详谈如何?”
江凡拱手道:“得闻夫子传道,江凡之幸,夫子请。”
颜夫子这堂课业乃是讲述治国之道,足足讲了一个时辰,江凡没有丝毫不耐烦,反而凝神静听,其间竟有不少心得收获,不由暗赞这位文坛圣者果然名不虚传。
直到回答完最后一人提问,颜夫子才做了最终论述,结束了讲学。
十八弟子一一谢礼,却并未离去,概因夫子有言,诗仙词圣来访,也当让他们见识一番其风采。
十八弟子当然乐意,就算不爽江凡行事,但其文采着实出众,试问谁手中没有《凡人集》?谁人未读过《三国》?
自然众人都不愿放弃这个难得的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