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居然葬着南疆诸多强者,有巫门几位先辈,有十二侗、八十八寨数代先人,有郑家某几位先祖,有项家曾经册封过的某位南疆王,甚至还有九黎的部分先祖。
“这里……是龙脉吗?怎么这么多南疆名人安葬在此?”闻人风流大感惊奇,打量着地势道。
“是不是龙脉我不知道,但我总算明白,为啥苍陵老人把许多传承搬到这里,共祖之地啊,谁来冒犯都不成,否则得罪老鼻子人了。”江凡有点感叹。
“苍陵老人,倒不如说是守陵老人来的贴切。”闻人风流咂着嘴嘀咕。
“不管是啥啦,来到地头,咱们也该拜山喽。”
江凡整理下衣衫,当先举步朝着那巨大的牌坊走去,那里看着就像山门。
此刻,江凡为表示尊重,闻人风流则是因为要见老爹,两人都没有易容。当然,在这十万大山深处,属实没必要。
“秦国江凡,拜山求见——”
江凡一声悠长的清啸,最少传出三里开外。
但等了很久,也没动静。江凡提起中气,加大音量再喊一声,声音在群山之间久久回荡,却依然没人回应。
闻人风流乐了:“没面子啊。”
江凡皱皱眉:“你有面子,你来?”
闻人风流踏步上前,清了清嗓子:“太白居,闻人风流求见苍陵老人——”
还是没动静,江凡也乐了:“呵呵,你也不咋地。”
闻人风流还不服,又喊了几嗓子,外甥打灯笼——照旧。
两人对视一眼,闻人风流摸摸脑袋:“没在家……”
江凡也有点怀疑:“是不是去了书山……”
正猜测呢,忽然一个声音响起:“苍陵不欢迎外客,请速速离去。”
闻人风流一怔:“有人,但是好像不欢迎你。”
江凡哼了声:“人家可没特指我,没准是你。”
“扯,苍陵老人是我爹的徒弟,我可是自己人,不算外客。”
然而下一刻,声音响起:“苍陵之地,先人静土,莫要喧哗,两位请速速离去。”
江凡瞅瞅闻人风流:“呵呵,自己人?”
被江凡揶揄,闻人风流大感没面子,一甩银发扯着嗓子就喊起来:“苍陵,苍陵?老丫的给我出来,我爹可是你师傅,老子算你师兄,咋的,欺师灭祖啊?”
江凡顿时一阵恶寒,这厮哪里有点白衣酒仙的意思,臭流氓嘛这不是。
还没等他拉这厮,一个洪钟般的声音陡然响起。
“小王八蛋,莫要扰老子清静,滚球!”
江凡一呆,扭头看闻人风流,只见他张大嘴巴,一脸莫名还带着惊喜。
下一刻,这厮居然瞬间变脸,怒气冲冲叉着腰破口大骂
“闻人老贼!你这抛妻弃子不顾家的老混蛋,本帅认你,是你的福分!少跟我大呼小叫,再装,本帅请我娘的牌位来会会你!”
江凡吓一跳,显然刚才开口的是闻人太师啊,心里不由大骂闻人风流,这厮要发疯是,赶紧拉扯让他闭嘴。
闻人风流却不依不饶:“老贼,我娘死了,没人治得了你了是不?啊?你有本事出来跟我唠唠,本帅要不薅秃你算对不起我娘!”
但奇怪的是,闻人风流一派理直气壮,骂骂咧咧不肯消停,而闭嘴的居然是那个洪钟般的声音。
许久,山中都没有动静,闻人风流又要发飙,忽然,江凡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仿佛斗转星移。
等清醒过来,周遭竟完全换了景观。
他们身处一处四面环山的山谷,谷中地面满铺大大小小的白色圆石,对面是一道银龙般的瀑布,瀑布垂落在一道道如同梯田般的水坝中,水流清澈见底,层层叠叠,美不胜收。
在水瀑布左侧,则矗立一栋青石灰瓦、古色古香的高大建筑。从建筑之中延伸出一条木栈道,直通水坝之上,连接着一个同样木质的悬空平台,一个身材高大,银发如针,虬髯若虎的老者负手站在平台上正瞅着两人。
江凡心中微动,这不是苍陵,那么很可能是大周无敌太师,闻人仲达。
自己渴望一见的老太师果然出现在苍陵,这让他心中异常激动,不过还没等他开口,突生异变。
老者未曾开口,闻人风流却一个头磕在地上,仰头张开双臂高喊:“儿子,拜见老子——”
江凡:???????
……不该喊老贼么?说好的,拔他毛呢?
咋一见面,你丫就怂了?
满脸无语,满头黑线。
眼瞅这厮趴地上一动不动,半晌,高大老者发出一声悠长叹息:“……你娘,没了?”
“没了。”闻人风流趴在地上,肩头竟似在微微耸动。
“走的可好。”
“好,好,好的很。走前吃下一瓢酒,啃了半个炊饼,连骂三声老贼,唤了一声死鬼。”
老者沉默不语,江凡却听着走得一点都不好,遗言中尽显怨气。
“最后……说死鬼……”闻人风流忽然抬起头,泪流满面:“死鬼,老娘到底比你先做了死鬼,挺好的。”
老者沉默许久:“这就是她最后的话……”
“是——”闻人风流大声道,忽然,他纵声狂笑,泪流纵横:“我没娘了,儿百岁生辰日,却没娘了啊——哈哈哈哈……”
江凡听他话语一时间不知道是哭是笑,但却完全能感受到闻人风流狂笑中那深沉的悲伤,谁能知这风流不羁、浪荡人间的白衣酒仙,却到底是个性情中人。
过了也不知道多久,那老者不知如何竟然出现在两人近前。
他伸出手,轻轻按在闻人风流肩头:“你娘这一生,跟错了人。”
闻人风流发出几声不知是哭是笑的声音,缓缓抬起头,凝视着面前的老者:“她说,挺好的。”
老者轻叹一声,喃喃道:“挺好的……挺好的,这三个字,伴了她一辈子……”
出神片刻,老者拍拍他:“起来。”
闻人风流没有动,“你不准备去看看她?”
老者微微摇头:“不用了,用不了太久,我便要去陪她,有的是时间。”
闻人风流一呆,下一刻缓缓站起身:“大限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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