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派了两名年轻力壮的村民给他们引路。
苏青鱼和白火走在后面,用仅可以两个人听见的声音小声交谈。
白火有些疑惑地说道:“怪哉,刚刚那猴子为何突然发狂?”
苏青鱼低声说道:“我看见了猴子的脚掌上有一点点黑毛,这个村子也在缓慢的被侵蚀。”
“可那猴子在一开始,确实表现得很温顺。”
“猴子是闻到璎珞的时候开始发狂的,你别忘了,我们把猴神的尸骨放进了璎珞的身体里……”
白火沉吟片刻:“姑娘所言有理,猴子发狂应该和猴神的尸骨有关。”
村民将他们两个人带到猴神庙。
“你们可以进去了。”
几名村民联手,将猴神庙的大门推开了一条细缝。
村民正准备离开,其中一位穿着黑色袄子的青年人嘴里嘟囔了一句:“就算是为了报恩,也不应该让这些外来者进来。”
苏青鱼听力比较好,他立刻拉住那个正准备离开了青年人手腕,问道:“这位大哥,你们这个村子,难道之前不可以让外来者进来吗?”
穿着黑袄子的青年人吓了一跳,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苏青鱼,板着脸说道:“你别问我,我是不会和你们这些外来者说话的。”
“可你刚刚已经说了。”
青年人眼睛微微睁大:“我那是为了告诉你,我不会和你们说话。”
“你现在又说了。”苏青鱼眉眼弯弯,竖起两根手指头,“你已经说两遍喽。”
“……”
那青年人立刻捂住嘴巴,怒目而视。
白火这是有礼貌的对着那青年人作揖,然后温声询问道:“这位公子,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有些问题想要请教公子。”
那青年人放下捂着嘴巴的手,不看苏青鱼,而是把目光都放在白火身上,问道:“你这人怎么说话文绉绉的?我看你的打扮是个道士,是?”
白火自报家门:“吾乃是致虚散人的徒弟。”
那青年人的态度瞬间缓和下来,他拍了一下手说道:“原来你就是那个道士的徒弟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我就说呢,老村长今天突然说要去见客,原来是因为老道士的那层缘故呀。
看来你师父救过我们村子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咱们这个村子一般是不欢迎外来者的,之前有好几个护林员过来,说是要做什么工作,结果在整个村子里到处闲逛,胡言乱语,乱翻东西,触怒了猴神,导致村里的猴子大面积死亡,烦死了。”
这个村子似乎非常地排外。
青年人言语中满是嘲讽和厌恶,他继续说道:“那些护林员竟然说猴子是污染,可笑不可笑?
是你的师父帮我们救了那些猴子,所以我们村子里的人非常感谢你的师父。
提醒你们一句,你们要是想在这个村子里待得久一点,要真心实意地信奉猴神,而猴神会保佑你们平安。”
“谢过公子。”
那青年人龇了龇牙,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大哥,你别叫我公子,怪得很。”
“好的,谢过这位小兄弟。”白火改口改得很快,“吾还有疑惑,想请小兄弟为吾解答。”
“你说,我要是知道的话就会告诉你。”青年人虽然觉得白火说话怪怪的,但他又觉得白火很有礼貌,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坏人。
白火问道:“吾的师父现在何处?”
青年人抬起手,指着他们身后的猴神庙,说道:“就在庙里住着啊,你师傅难道没告诉你吗?”
“师父他老人家先行一步,吾并不知情。”
苏青鱼回头。
这座猴神庙比之前的几个村子的庙要大很多。
光是猴神庙的大门就有三米高,高大的石柱将庙宇环抱,大门两侧屹立着神猴的石像,肃穆而庄严。
庙门上方,一只巨大的猴子雕像栩栩如生,它俯身往下,面容慈祥,似乎在凝视着庙内的一切。
青年人耸了耸肩:“你如果想见你的师父,就只能自己进去找找了。这座猴神庙,是我们村集所有村民的力量修建而成的,光客房就有四五十间,你的师父住在哪一间,我也不知道。”
“我们自行寻找,就不麻烦小兄弟了。”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师徒团聚了。”青年人挥了挥手,离开此地。
猴神庙的巨大石门只打开一人能进的缝隙,里面是一片漆黑,他们二人往里走,看见两侧的墙壁上刻满了关于猴神的传说。
“白火,你看这两侧墙壁,那个道士就是你的师父?”苏青鱼指着墙壁上的壁画,“你的师父也是个传奇人物。”
白火轻声叹息道:“苏姑娘,越是接近师父,吾越是觉得师父陌生。”他将白皙如同冰雪般的手指放置在自己的心口处,“吾的心,犹豫了。”
他害怕,自己将要面对颠覆自己认知的真相。
师父是他曾经的光亮。
而他害怕,这抹记忆中的光会熄灭。
“别怕,蝶蝶和你师父的情况有些相似,她的身上,甚至他的父母,也藏着秘密,可这一切不妨碍我爱她。”
“如果她不是你记忆中的模样,你不会难过吗?”
“会呀,可我还是喜欢她。”苏青鱼侧过头看向白火,“我希望蝶蝶一家都好好的,如果她还是原本的她,我会满怀感激,如果她不是……人心不可能只承载一种感情,我很珍惜她,同时也会为她悲伤难过……”
劝别人容易。
事情落到自己的头上,便难了。
她甚至带着点天真,愿意相信,庄晓蝶即使变成了诡异,也不会害她。庄晓蝶在临走的时候,给她发信息,让她不要去找自己。她觉得,自己在蝶蝶心里,同样重要。
白火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确实,师父对吾而言是真实存在的,他对吾恩重如山,吾没办法彻底斩断这种师徒之情。
恨和爱可以同时存在,就算真相令吾失望,也不妨碍,他是吾最敬爱的师父。”
同样,若致虚散人所作所为危害人类,也不妨碍白火背负着爱意杀他。
“你会动手吗?”白火问的含糊,但苏青鱼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苏青鱼沉默片刻,回答道:“你现在问我,我不知道,只有事到临头,我才有答案。”
正如苏青鱼所说,人心不可能只承载一种感情。
还有一种刀。
叫做事到临头,不得不为。
而白火则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漆黑的道路,淡淡地说道:“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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