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炫对于官员,确实不完全信任。
这一点,大概是被老朱影响了。
尽管朱炫对官员还不错,曾经还提出,拔高官员的俸禄等,但是看到眼前发放蜂窝煤和暖炉的一幕,首先认为这件事和当地官员有关。
如果没有当地官员下的命令,这里的衙役是不敢直接说,暖炉等东西都发完了。
朱炫可以肯定,送到每一个城池的御寒物资,是很充分的,不会导致大部分百姓都拿不到的情况。
那些排了长龙等着领取的百姓,听到东西派完了,发出一阵不敢相信的惊呼,但是他们又不敢质疑或者反对那些衙役。
既然没有了,他们只能回去挨冷。
领到了物资的百姓,欢天喜地跑回家,准备安装暖炉御寒。
朱炫看到那些衙役收拾一下就回去,就让人去,把他们拦下来。
“你们要做什么?”
一个衙役冷哼一声,满脸的高傲,傲然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给我让开!”
他好像是这个县的捕头,有一定的权力,听到他的一声呼喝,身边其他衙役马上把手按在佩刀的刀柄之上,要震慑这些前来拦截的人。
好像这些人不配合,他们就要马上捉人,带回去关起来。
“那你又知不知道我是谁?”
拦路的一个锦衣卫,掀开身上的披风。
飞鱼袍便是如此,展露在他们眼前。
腰间还佩戴了一块,他们锦衣卫的令牌。
“大……大人!”
这个捕头看到飞鱼袍的瞬间,整个人都快软了,说话的语气也有些结巴,刚才的嚣张语气,此时直接消失。
即使在寒冷的冬天里,额头上也顿时渗透出一层汗珠。
突然被锦衣卫找上,他好像有点心虚,似乎做了什么不应该做的事情。
剩下的衙役,差点把手里的刀丢到地上。
他们也很怕和锦衣卫见面,确实一个心虚的样子。
“溧水县给百姓的御寒物资,那么快就发完了?”
朱炫大步走了过来,声音冷清地问。
捕头他们看了看朱炫,再看到锦衣卫们,对朱炫毕恭毕敬,断定其身份不简单,颤声道:“这位大人,完了,真的发完了,户部送过来的物资只有这么点。”
说完了,他还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
“那么冷的天气里,你还出汗?”
朱炫冷笑着问道:“你是心虚得出冷汗,还是害怕得出汗啊?”
捕头浑身一颤,惊慌害怕,解释道:“小人……没有怕!只是觉得,大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我在大人面前惶恐。”
朱炫冷笑着问道:“你喊我大人,可是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捕头低下头道:“请大人指点。”
朱炫没有表露身份,只是看向那捕头。
被如此眼神,直勾勾地在自己面前盯着,捕头的心里发毛,怕得不行,再不断猜测朱炫的身份,应该不是什么大人,说不定是宫里贵胄。
没错,一定是这样!
能有锦衣卫在身边跟随,身份地位一定不低!
他没有往皇太孙方向去想,要知道如今天气,冷得撒泡尿都可以马上结冰,热水泼出去也可以直接变成冰水。
皇太孙身份尊贵,是大明下一个皇帝,不可能在这种天气里,出现在溧水县这种小地方。
“贵人!”
捕头对朱炫的称呼,很快改变了,躬身问道:“请问贵人拦下我们,有什么吩咐?”
朱炫看到他还一个装傻的模样,坚决不肯承认有问题,便笑道:“据我所知,应天府治下八个县的救灾工作,目前是皇太孙殿下负责。户部的官员,为了讨好皇太孙,以及做出一点成绩给陛下看,一定会把最足够的御寒物资分发给这八个县,溧水县正好是其中之一,今天一大早,就有大批物资送到溧水县,你们为何还说物资不够?”
此话一出,捕头等衙役,差点没忍住,当场跪下来了。
“如果你这句话是真的,要不是户部有问题,就是你们溧水县出问题了。”朱炫说着,又往对方看去。
捕头听了这些话,都快要哭出来,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解释。
“殿下!”
便在此时,季文靖终于来了。
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捕头等人身子微微一震,衣服和头发上的积雪都被抖落了,眼眸里满是不可置信。
眼前的贵人,不会就是皇太孙殿下?
不会?
“溧水县的救灾物资,具体情况如何?”
朱炫问道。
季文靖道:“今天一早,我们优先把最足够的物资,往应天府八个县送去,数量上绝对够的,一点也不会少。”
“是不是,又有哪个官员贪了?”
他最后这句话,说得相当直接。
一个“贪”字出口,捕头的身子又是震了震。
朱炫说道:“应该有人贪了,溧水县作为应天府的一个县,还在天子脚下,面对皇爷爷的威严,也还敢贪!”
他不得不佩服,溧水知县的勇气。
老朱对于贪官,那是宁可杀错,也不可能放过,面对如此高压,在老朱面前,也敢贪得那么直接。
他是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面对朱元璋的高压,是最适合贪污的?
朱炫觉得这个溧水县,很有意思!
“小人……小人该死!”
那个捕头明白,有些事情,终于要压不下去,他们真的就跪了。
跪得很干脆,跪在朱炫面前颤抖和求饶。
“殿下!”
严冠终于回来了,给朱炫递来了一份关于溧水县的情报。
朱炫看完所有,脸色顿时很精彩。
溧水知县确实很牛逼,胆子那是真的大,如此铤而走险,朱炫再次感到佩服,自言自语道:“有点意思!”
严冠厉声道:“殿下,我们这就去捉人,丢到诏狱里面审问。”
朱炫摆了摆手道:“不了,我亲自去看一看,我倒想见识一下,溧水知县的胆子,可以大到什么程度,你继续查其他县的情况,对了!再让梁甫来见我。”
“是!”
严冠又下去了。
捕头和那几个衙役,基本可以猜到朱炫是谁,现在身子颤抖得更厉害。
背脊的衣服,完全被汗水打湿。
此时寒风吹过,冰冰凉凉,就连心里也是凉透了。
完了!
也死定了!
他们都不知道,接下来还可以怎么办。
以大明朝对贪官的痛恨程度,就算把他们的皮全部剥了,好像还不够。
“县衙在哪里?给我带路!”
朱炫冷声地说道。
捕头想不带路都不行,直接被锦衣卫拿下,走在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