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刚出锅的热包子!”
“卖冰糖葫芦嘞......”
“各位乡亲,走过路过......”
常宁县城南的一条街上,叫卖喧嚣声不绝于耳。
这里是一处集市,一条临河的大街。
河边杨柳依依,一座石桥连接两岸,鳞次栉比的古建筑坐落两边,一片诗意盎然。
唯一遗憾的是,头顶的太阳太毒了些,河里的水也只剩浅浅的一点,好些小舟都搁浅在了里面。
而岸边的杨柳,也都像霜打茄子一样,无力的拉耸着。
此时,在这热闹的大街边,在一棵柳树的树荫下,赵禹父子正满头大汗地忙活着。
两人把柴禾放到一边,又把簸箕、米筛和畚箕等竹制品整齐地摆在地上。
在他们左右两边,则是忙活的赵季强和赵水生两人。
“呸!这太阳也太毒了,何时才能下一场雨啊?”
摆好东西后,赵水生一口吐掉流进嘴里的汗水,皱着脸望向天空。
“下雨就别想了,还是想想怎么把东西快点卖出去!现在都快午时了,再过两个时辰我们就要往回赶了!”
另一边的赵季强摇了摇头,然后看向了街上的行人。
赵永卓认同地点了点头,也是略带急色地看着街上。
三个大男人卖东西,也落不下面子叫喊,就这么蹲在地上,眼巴巴地看着前面走过的行人。
赵禹没想着去卖东西,也知道这些东西不好卖。
赵家沟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竹子,几乎每家每户都会编织一些竹制品,也经常拿来常宁县卖。
可这种东西它结实啊,稍微小心点使用,一个就能用两三年。
卖的人多,质量又好,时间一长,市场就饱和了,再想卖就难了。
所以赵禹不去理会卖竹制品的事情,而是开始打起了自己的小心思。
蹲在能烤熟鸡蛋的地上,赵禹呼吸着燥热的空气,扫视着大街。
大街临河这边的柳树下是一排小贩,对面则是店铺。
只是这个位置的右边是个拐角,又受视线影响,只能看到对面数家店铺,也就米铺、衣铺、包子铺之类的。
倒是左边的不远处有个地方比较特殊。
那是个小寺庙。
那里此时正有不少信男信女进进出出,门口也还停放着一些娇子和马车,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
大隐隐于市,倒真是会隐!
羡慕地看了眼那座小寺庙,赵禹随即站起身,朝右边走去。
左边小寺庙那边是没什么看头了,他想看看右边拐角那边有什么。
只是赵禹刚走两步,一只大手就抓住了他。
“禹儿,你去干嘛?”
赵永卓抓着赵禹的手臂,皱眉看着后者。
“我想去街角的那边看看!”
赵禹伸手指了指右边。
“不行!你哪里都不能去,老老实实在这待着!”
赵永卓的脸色徒然严肃,不容置疑地拉回赵禹,把他按在身边,抓着赵禹的手臂紧紧不放。
赵禹无奈,只能老实待着,无聊地张望着四周。
只是这种无聊,很快就被迷迷糊糊所代替。
天气炙热,阳光毒辣。
哪怕赵禹躲在树荫下,没一会儿,脑袋就被晒得晕乎乎,半眯着眼睛,一副瞌睡来袭的样子。
不过正当赵禹低垂下脑袋时,一道声音却唤醒了他:
“你这担柴禾怎么卖?”
赵禹睡意一散,抬头看向前面。
就见一位身穿上好料子的精干老者,正站在他们摊位前,看着赵永卓。
赵永卓立马激动又带点局促地站了起来,看着身边的柴禾踌躇了一下,又在腿上擦了擦双手,最后憋出了一句话:
“您......您看着给!”
哪有这样卖东西的?
赵禹顿时一激,立马起身:
“三十文钱!”
稚童声脆,赵禹仰着小脑袋望着老者,却是让赵永卓一怔。
老者瞥了赵禹一眼,然后朝赵永卓冷笑:
“三十文钱?你卖肉呢?”
闻言,赵永卓急忙摆手:
“不不......”
“三十文很贵吗?”
赵禹立马打断了赵永卓,然后指着两捆柴禾,朝老者俏生生道:
“普通柴禾一担百斤都能卖三十文!我家这柴禾一捆就有七十来斤,一担就是一百四十多斤,多出了几十斤,卖三十文还便宜了呢!”
“哦?小小年纪竟然还会算数?谁教你的?”
见赵禹这么小也不怕生,还会算数,老者顿时来了兴趣,戏谑地看向赵禹。
赵禹小脑袋一扬,理所应当道:
“我们村的老先生教的啊!老先生可厉害啦,他可是老童生,我们村最有学问的人,不仅给我们讲故事听,还教我们认字呢!”
“倒是个好长辈!”
看到赵禹童言无忌的一股脑儿都抖出来,老者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如此纯真的孩童,能有什么心思呢?
老者自是不疑有他,只是戏谑道:
“你刚才说的柴禾价格没错,但你忽略了一件事情,那便是价格也是看情况来的!现在是灾年,被迫上山砍柴来卖的不在少数,其价格就大不如从前了!你这担柴禾,我给你十五文!”
“我家这担柴最细的都有我小臂粗呢,可经烧了......”
“十八文!再多,老夫就不要了!”
闻言,正拿手臂跟柴禾比划的赵禹,满脸无知地看向赵永卓。
价格抬高了,也差不多了,做决定就得赵永卓来,他该装作什么都不懂了。
赵永卓还在被赵禹的讨价还价弄得愣愣的,一听到老者说不要,立马一拍大腿:
“卖,卖!十八文卖!”
着急忙慌。
赵永卓说着话时,急忙把两捆柴禾立好,又拿了根粗木棍把它们连在一起,做成担子,准备给老者。
不过老者却是摆了摆手:
“老夫可挑不动,你得送到我家府上,老夫乃是李府大管家!”
“诶诶!没问题,小的给您送府上!”
赵永卓连忙点头,就准备吩咐赵禹看好摊位。
不过赵禹此时却又目露羡慕地看着老者,崇拜道:
“老先生是李府的大管家么?那李家可真是幸运!”
老者正在数文钱,听到赵禹的话,一愣。
“哦?为什么说老夫是管家,李家就幸运?”
愣过一秒后,老者又被勾起了兴趣,把文钱递给赵永卓的同时,笑呵呵地看着赵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