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各有各的事业,没必要非黏黏糊糊的凑在一起,只要确定各自平安就好。刘俊陪着思云玩儿了两天,就果断的和报社的同事准备回重庆。
思云去送他的时候,还不忘叮嘱道:“刘叔叔你回去之后别忘了帮我登报寻亲啊。”
“知道了,会帮你找的。”
思云跑到战场上之后,也在战区医院碰到过自己的同学,当初大家说好一起去前线,大家都没有爽约。
但她想联系宋丽娜的时候,却完全联系不上。
当初上海刚乱起来,宋丽娜还给她们去信,让白湘母女搬去她那儿,后面白湘回信拒绝了。
等白湘她们安定下来,想给宋丽娜报个平安,却发现宋丽娜所在的地方,也成了敌占区,送出去的信也没个回音,双方就这么失去联系了。
现在这兵荒马乱的,也不方便找人,很多人失去联系后,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思云自己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各大城市都有自己的报纸,刘俊所在的报社在重庆,影响力就只能在那周围。
思云让刘俊帮着登报找人,也不过是抱着侥幸心理,想着宋丽娜万一跟着撤回重庆了呢,毕竟宋丽娜的夫家还有点能耐。
惦记着思云交代的事,刘俊回去就在报纸上刊登寻人启事。
寻人启事刊登的第二天,宋丽娜就拿着报纸,找到报社来了。
看到刘俊这个还算熟悉的面孔,宋丽娜忍不住就笑了,说道:“刘记者,我们好像见过挺多回的,但一直没机会跟你好好介绍过我自己,我以前的名字就叫李思月。思云她们现在在哪儿呢?”
“你这两个名字思云都跟我说了,不过思云怕给你添麻烦,叮嘱我用思月这个名字找人。”刘俊说道:“思云现在在前线打仗,白湘和郑成在延安。”
一提到延安,宋丽娜放松的神情立马警惕了起来,有些可惜的表示:“要是在别的地方还好说,在延安的话,我就不好去沾边了。我都不知道我身边有没有军.统的人。”
“思云也跟我说了,不方便联系的话就不联系,知道对方还活着就行。”刘俊无所谓的说道:“我就算给思云送信,也不知道能不能送到她手里,她所在的部队驻扎在哪儿,我现在也不太清楚。”
“你说得不错,这个世道,只要知道自己的亲人还平安就好,能不能见面也不算重要。”
宋丽娜瞄了一眼刘俊,小声的说了自己现在的住址,然后把自己和她老公的职务也大概的提了一下,走的时候表示:“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来找我。”
等宋丽娜离开,刘俊才摸着下巴说道:“看来这思云跟白湘的面子不小啊。”
大家都是聪明人,稍露点口风,宋丽娜就猜到刘俊的身份了,不过思云和白湘都是另一方的人,宋丽娜如果不想被牵连,她也就只有装作不知道。军.统抓间谍的手段,宋丽娜心里有数,并不会去以身涉险。
但宋丽娜和思云的感情深厚,还欠着白湘许多恩情,为了她们,在不涉及自身利益的情况下,宋丽娜也愿意帮忙,她临走时候说的那些话,都不能算是暗示了,那是明示。
宋丽娜的夫家家大业大,给谢国良安排的职务不低,宋丽娜作为自家男人的助理,手里的权限也大着呢,不仅如此,她还能左右他老公的决定。
所以没过半个月,刘俊就厚着脸皮求上门来了。
刘俊自己倒是坦然,相比任务失败,牺牲许多同志,他丢点脸也不算什么。
自己放出去的话,宋丽娜也认,很快就帮刘俊他们把尾巴扫干净。
一来二去的,宋丽娜也成了半个自己人,或者说是一个投机的双面人。
华国最后的胜利者还不知道是谁,宋丽娜帮刘俊他们,就是给自己多一个选择。
宋丽娜和刘俊在重庆合作得十分愉快,作为牵线人的思云却啥都不知道,还在前线打仗呢。
玩阴谋阳谋什么的,思云并不在行,她做人做事单纯得多,所以白湘在家里就等到了回家养伤的思云。
离家不到一年就负伤回家,思云看到白湘就觉得脸红,诺诺的解释道:“敌人打到指挥部来了。”
所以跟她一起回来养伤的,还有两个领导,都是在这场战役里被打伤的,思云只是伤到了骨头,另一个首长却伤到了肺。
大家暂时都不能上战场,战地医院养伤的人太多,照顾不过来,所以思云她们就被安排回家养伤,伤好了再出去。
这次出去一趟,思云的好朋友又变多了,在家养伤的时候,好几个战友都来看她,而且这些人身上都带着伤,不过思云也不介意,她自己都还拄着拐杖到处跑呢,偶尔还去帮白湘上课。
“你这丫头怎么就坐不住,医生都跟你说了,不要乱动,免得骨头长歪了。老罗怎么没的,你是知道的,怎么就不吸取教训呢。”白湘看到她往外跑,就忍不住唠叨。
思云委屈巴巴的说道:“家里都没人,我一个人待着也无聊嘛。爸那里危险的东西又多,万一什么东西炸了,我腿瘸了又跑不快,哪敢往他那边凑啊,这不就只能来找你了嘛。”
学校里的小孩都乖巧得很,就算打闹,也很注意分寸,从不去碰伤员,思云出现在学校里,周围半米都是真空地带。
白湘一边批改作业,一边瞪了思云一眼,“你来就来,但不准到处跑,坐在我旁边不许动,无聊的话,就帮我改作业。”
“好呀,好呀,我帮你呀。”思云乐颠颠的说道。
趁着现在氛围还不错,思云一边批改作业,一边闲聊道:“妈你之前给我的钱,我都花光了。”
“花了就花了。”白湘一脸淡定的问道:“都花在什么地方了。”
“我们那个小队没吃的了,组织上又有纪律,不能占老百姓便宜,我看大家都饿得没力气,就带人进城买粮食去了。”
“进城套情报的时候,贿赂人也花了钱。”
“还有一个战友牺牲了,就留下了一个老母亲,我就给她留了一笔钱。”
白湘手里的笔顿了一下,闷闷的说道:“这些该花的钱你花就是了,我这儿还有呢,下次你出去,我再资助你一点。”
“可咱们家现在都没什么进项,你跟爸的工资就只够吃饭而已。你那点私房钱,还得留着养老呢。”思云自己也知道,这不是上海,她也没有了挥霍的底气。
“那制衣厂我开了那么多年,还是有点积蓄的。上海的房子和制衣厂都卖了,也都能换钱。”思云无所谓的说道:“你刘玉阿姨说制衣厂早就关门了,缝纫机也卖了,就剩个地皮还值点钱。这两年制衣厂应该也重开不起来,维护起来也麻烦,她建议我早点卖了换钱花。”
她来根据地这么久,和刘玉也就通过两回信,距离太远,大家交流也不方便。
上海那边的仗打完之后,刘玉又把制衣厂开了起来,但销量一般,背后又没人撑腰,在别人的挤兑下,厂子很快就关门。
刘玉心里虽然生气,但还是只有憋屈的处理好制衣厂的东西,龟缩回租界,哪怕知道是哪些公司搞的鬼,她也什么都不敢做。
租界里之前发生过两个女孩被立本军人欺负的事,那两个女孩家里还是政府高官,依旧护不住自家孩子,甚至连惩罚坏人都做不到。
连政府官员都要缩着脖子讨生活,普通人要是被立本人打了骂了,就只能自认倒霉。
更过分的是小孩子的教育问题,在立本占领的地盘上,所有的学校都必须实行日式教育,企图给小孩子们洗脑。比起英美,刘玉更恨立本,所以她直接把如意送进了教堂学校。
这些事情白湘光是听着,心里就不是滋味,更别说刘玉还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不知道得憋屈成什么样。
可刘玉的家里人都在上海,搬家什么的也不方便,而且别处日子,也不一定就好过,她现在住在租界里,至少不会遇上战争。
白湘住在根据地,托人带信也不方便,和刘玉通过两次信之后,两人就没怎么再联系了。
“以咱们现在这情况,要再回上海,估计是很久以后的事了,那边的房子空着也不是那么回事。我什么时候得找个机会回一趟上海,把那两套房子都卖了。”
“是该趁现在那些地契还管用赶紧卖了,我们又没住在里面,一个不小心,那房子就被人用其他手段给占了。”思云凑到白湘身边,挨挨蹭蹭的,说道:“你现在事情也多,爸也走不开身。你把地契那给我,我帮你卖呗,我带几个兄弟去,人多,也不怕卖了房子的钱被人抢了。”
这企图过于明显,白湘伸出手指,嫌弃的把思云推开,“好家伙,你这是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啊。”
“不说制衣厂那块地皮,就租界的那房子,几年前我就花了一万五,后面又涨了几波价,现在租界的房子又金贵,价格至少翻了三倍,再加上卖制衣厂的钱,我攒了这么多年,大半的家底都在里头了。”
“我就只花一点点,就当是跑腿费了嘛。”思云巴巴的说道。
那些钱思云就算花,也没花在自己身上,白湘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卖了之后你可以花一半,剩下的都给我带回来,你别一下子给我霍霍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