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观察了近半个小时,黄思文和凌游等人相继去老人身边听了听,竟听到了微微的鼾声,黄思文这次心中的石头落了大半,便对凌游表示,打算出去向外面的人,汇报这个好消息。
但凌游闻言,却一摆手制止了黄思文的想法。
“黄局,再观察观察吧。”
黄思文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了,看了一眼床上的老人,又靠近凌游轻声问道:“怎么?你觉得不稳妥?”
凌游点了点头:“脉象还没有彻底平稳。”瞥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凌游凑近了黄思文的耳朵,低语道:“外面的,可都是大人物啊,如果太早将喜讯汇报给上面的大领导,一旦老人有反复,你我,都将功之不功。”
黄思文听罢,也认可的点了点头,这几天来,他被乌云笼罩了太久,在领导们的眼皮子底下,让这病灶愈发猖狂,如今终于见到老人转好,黄思文要说,不想趁着这些大人物都在的时候去邀功,那绝对是假的。
但听了凌游这么讲,黄思文也不好说什么了,毕竟病就算治好,也是人家凌游治好的,自己这些人,能跟着凌游不混个功劳,混个苦劳,也是捡下的大便宜,所以自然还是得听凌游的意见。
凌游见黄思文按捺住了情绪,便压了压手宽慰道:“也不急于这一时片刻,您带着各位前辈,先休息休息吧,我来照看。”
黄思文闻言连忙说道:“这怎么行的,你去休息,我来照看,你忙了一夜了,去养养精神。”
凌游客气的轻轻推了推黄思文的后背说道:“我年轻,身体能抗住,还不困,万一老领导醒了,还需要各位前辈复诊呢。”
众人闻言,虽说纷纷脸上一红,可对凌游这种不居功自傲,反倒谦逊有加的样子,还是心中满意的。
于是几人又客气了一番,己经两三天没有睡个囫囵觉的几名专家,便各自找到了卧室里,自己心仪的沙发或者椅子,坐下小憩去了。
凌游看到几名平日里备受尊重,走到哪里都是高级待遇的专家们,如今疲惫的只能坐在椅子上,或者挤在一张小小的沙发上坐着睡觉的样子,也不禁觉得心酸,尤其那位柳老,如今己经七十岁出头的高龄了,头发都白了大半,坐在那里没片刻,就睡熟了。
凌游站在原地片刻,随即看到了老人卧室墙面上的书柜,于是便走了过去,随手拿了一本书,然后回到了老人床边,坐在那张木凳上打了个哈欠后,翻起书来,让自己能够精神一些。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此时天光己经大亮,而凌游也有些睁不开眼睛了,用手撑着额头,突然间,差点栽倒过去,这才猛然醒来,于是赶忙看向了病床上的老人。
可这一看不要紧,就见老人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睁大了双眼看着天花板,表情和眼神十分的木讷空洞。
凌游见状连忙起身站了起来,身后的凳子,被撞的发出一阵与地面摩擦的声响,随即他先是看了一眼床头的监测器,见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于是又一把拉过了老人的手,摸向了脉搏。
而听到凳子响动的黄思文等人,也立马惊醒了过来,愣了片刻,缓了缓神,黄思文第一个冲了过来:“怎么了?”
凌游一边摸着脉,一边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床上的老人:“我刚微眯一会,不知何时醒了过来。”
黄思文见状绕了一圈走到了老人的另一侧,拿起了老人的另一只手也摸了起来。
随即,就见凌游放下老人的手,然后回头看向其他几位纷纷上前的专家说道:“哪位前辈带针灸包了?”
其中一名中医专家闻言连忙说道:“我有,我有我有,等我去取。”说罢,这专家一转身,便朝刚刚坐着的沙发走了回去,在沙发下放着的药箱里翻了翻,这专家找到了针灸包后,一刻不敢耽搁,连忙快步走到了凌游的身边递了上去:“小友,给你。”
凌游也没客气,接过针灸包后,便在床上将其摊开,随即选了一下,抽出了一支银针,在一旁拿起了一块酒精棉消了消毒后,便将此针从外向内的刺进了老人的少商穴。
又抽出一支,凌游走到了老人的床下,将被子一把掀开,又将这根针,刺进了老人指甲根角侧后方零点一寸位置的隐白穴上。
刺入这两根针后,凌游又急忙回到老人身边,摸了摸老人此刻的脉搏,片刻后放下老人的手,继续去拿针。
第三针,则是从外向内的刺进了老人腕掌横纹中点处的位置。
这针刺入后,凌游又急着走到了老人的床边,再次感受着脉象。
而外面听到屋内发出声响的蜀峰,推门走了进来,看到围着床一圈的各个专家医生,又看到凌游正围在自己父亲身边不停的忙碌着,此时己经满头大汗,当走近后,当瞧见自己父亲瞪大着双眼神情木讷的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蜀峰眉头一紧,随即大喊道:“爸。”
话音刚落,蜀峰己经走了过来,欲要来到老人的身边。
可此时的凌游,可谓是在与阎王爷抢时间,哪里会容得他来靠前,于是头也没回的喝道:“站那别动。”
蜀峰被凌游这一嗓子喊得,顿时停在了原地,先是一怔,随即不可思议的看向了凌游。
凌游反应过来,也觉得自己刚刚情绪激动了,毕竟蜀峰的身份非同小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自己这个晚辈喝了一句,现在没什么,事后回过味来,肯定是要觉得颜面扫地的,于是凌游便轻声补充道:“首长,您先别急,切莫上前,我会尽力的。”
蜀峰这才有了动作,顺着台阶回道:“好,好,拜托了。”
而这时,外面听到声响的秦老等人,也担忧的走了进来,站在门口的位置满眼急切的看着里面的情况。
凌游此时摒弃杂念,细细的感受着脉象的变化,可心中却总有一个声音在扰乱他的心神,不停的在说:最后一针,一定要是最后一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