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造厂很多都是体力活,男女平衡是做不到的,郭玉兰他们只能尽量多招一点女工人,免得光棍太多,到时候他们还得操心。
分徒弟的的时候,钱师傅他们也很注意,不会把年轻男女凑一块,免得影响不好。
所以新招的唯一两个未婚的年轻女孩唐风跟唐雨,都塞到姚雪薇这儿来了,外加一个爱笑的罗素大姐。
对自己带的第一批徒弟,姚雪薇还是很上心的,问道:“你们识字吗?”
“不会。”回答得异口同声。
原身作为地主家的闺女,都大字不识一个,普通老百姓就更别说了。
姚雪薇点点头,继续问道:“以前操作过类似的机器吗?”
“没有。”三个人一起摇头。
都是一张白纸,也没什么好多问的了,姚雪薇直接说道:“厂里的这些操作都很简单,很快就能上手,你们也不用着急,这两天就跟着我,先熟悉一下环境。”
姚雪薇也不是严肃的人,半天的时间大家就混熟了,吃饭的时候,姚雪薇就带着她们一起去食堂,路上还给她们指了一下厂里的其他地方。
“宿舍楼过去一点就是澡堂,行政办公室就在厂房后面,隔壁还有个小操场……”
“你们刚来,有食堂的票吗?要不我先借给你们。”姚雪薇问道。
罗素赶紧说道:“有的。昨天进厂的时候,我们就领了饭票,说是用这个月的工资来抵。”
“罗素你住家里,应该花不了多少饭票。唐风你们两姐妹是住厂里的,饭票用得快,不够的话就去办公室那边领。”姚雪薇解释道:“厂里的食堂要价不贵,女孩子的话,一张票就能吃饱。”
厂里的食堂,早中晚都有,遇上集体加班的话,还会有夜餐,只是品种非常单一,早上是粥加馒头,中午和晚上都是大锅菜,没有其他的选择。
罗素也是吃过苦的人,厂里有食堂她就满足了,说道:“我之前待的那家纱厂,别说食堂了,中午连开水都不给,大冬天的也只能吃冷饭。”
“我记得纺织厂也在招人。你以前在纱厂干过,怎么不去纺织厂,那边的活要轻巧许多。”姚雪薇好奇的问道。
“这边工资高啊。”三个徒弟异口同声。
“反正都是卖力气。只要制造厂能要我,我肯定选制造厂,学徒工都能有15呢,我在纱厂一个月累死累活才10块钱。”
“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以前那些大老板刻薄一点也没人管,以后会有人给咱们做主,那些厂子给的工资太低会过不了政府那关的。”姚雪薇笑着说道:“不过你们的眼光也不错,咱们制造厂直接归政府管,绝对没人敢克扣我们。”
姚雪薇当初选制造厂,也是图它背靠大树能乘凉。
食堂里,赵朵朵正端着个大瓷碗吃饭,看到姚雪薇,她就乐颠颠的招手招手。
赵朵朵放假之后,姚雪薇中午忙不过来,就会让她到食堂来吃,为了不在中午的高峰期排队,赵朵朵一般都是提前到,她人小,每次都只用半张饭票。
等姚雪薇他们打完饭,坐到她那桌的时候,她立马就开心的分享:“娘~今天的炖萝卜里有肉,你快尝尝~”
家里也没缺过赵朵朵的肉,只是食堂吃素太久,突然出现点肉末都能让人惊喜。
“哟!还真有肉。”姚雪薇忍不住笑着说道:“看来这是咱们食堂在欢迎新员工。”
最近厂里事情多,大家都很自觉,吃完饭就赶回工作岗位,姚雪薇刚升做小组长,也不好意思带头划水。所以等赵朵朵吃完饭,带着她把碗洗干净,就让她自己玩去。
只要不出厂子的大门,孩子就丢不了。
“娘~赵叔叔说,晚上带我去逛灯会,你不要加班哦~”赵朵朵眼巴巴的看着,扯着姚雪薇的袖子,扭捏着不肯走。
“不加班。今天肯定不加班。你放心玩去。”
“好耶~”
得到肯定的答复,赵朵朵立马抱着她的瓷碗跑远。
“师父,你家闺女养得真好,奶膘都还在呢。”罗素看得羡慕。她家里也有孩子,但家里吃不好,就连小孩也是瘦巴巴的。
“她之前也瘦,还大病过一场,也是到厂里之后才慢慢养好的。”姚雪薇鼓励道:“在厂里你们只要好好干活,就能挣到钱,要是节省一点,一个人干活养一大家子都没问题。”
毕竟是自己带的徒弟,以后也是要分到自己小组的,还是要给他们画个大饼,喂点鸡汤,这样她们才有奋斗的目标嘛。
有带新人的任务,所以这几天厂里也没强求产量,到点大家就一起下班。
这时候赵明理已经牵着赵朵朵,在院子里等着了,连衣服也不用换,姚雪薇直接在院子门口朝他们扬了扬下巴,“走呀~”
“走咯~走咯~”赵朵朵还没逛过灯会,整个人期待得不行。
辉水的灯会就是在祠庙外头立起竹竿,悬挂各色的灯笼,信男信女们上香还愿,哪家祠庙彩灯最多,就代表哪家的香火最旺。
这样的灯会,只有正月的这几天才会有。不止姚雪薇他们会去街上逛,厂里一大半的人都去凑热闹。
街上人多,怕小孩走丢,赵明理就把孩子抱在了怀里。
赵朵朵一手提着个荷花灯,一手拿着串糖葫芦,目光在那些各色的灯笼上流连忘返。
“娘,我还想要个兔子灯~”
“娘~我想吃炸糕~”
这都是些小要求,姚雪薇都没有不答应的,笑眯眯的掏钱。
明明暗暗的灯光下,姚雪薇看孩子的眼神无比温柔,赵明理颠了颠手里的胖小孩,小心翼翼的说道:“雪薇,咱们的关系,再进一步就能结婚了,所以在这之前我得向你坦白一件事情。”
“你说说看。”姚雪薇挑了挑眉,脸上的笑意收敛,“只要不是老家还有原配,就还能商量。”
知道姚雪薇离婚的内幕,赵明理赶紧摇头否认,“不是这个。”
“我就是想收养个战友的孩子。那个战友是为了救我才没命的,他去世后,老婆就带着儿子改嫁,但是嫁的这个人脾气不太好,爱打人,连孩子也打……劝也劝不动,我也只能偶尔接济一下……现在咱们这不是要安定下来了嘛。所以我就想着收养那个孩子。”
以前大家四处奔波,连郭玉兰的俩儿子都是寄养在老乡家里的,赵明理就算想帮忙也没办法。
“所以你找人结婚,就是想帮你照看一下这个孩子?”姚雪薇倒是没生气,毕竟她也没动什么真感情,选择赵明理也是考虑了人家一系列条件的。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我找你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我们谈得来,□□只是顺带的。”赵明理赶紧保证道:“而且□□这事我欠你个人情。如果你跟我结婚,我工资全部上交,除了工作上的事,家里其他事,我都尊重你的意见……”
收养战友的遗孤,姚雪薇其实没什么意见,但还是把丑话说在了前头。
“收养可以。毕竟现在的小孩都放养,只管吃穿就行。不过朵朵是我亲生的,我对她有多好,你也看在眼里。收养的那个孩子,在家里肯定是越不过朵朵的,万一他到时候心里不平衡……或者你自己心里有什么意见,那时候我俩怎么办?”
“而且我也不喜欢闹腾的熊孩子,万一我们处不来,是他走还是我走?”
“再离一次婚,三婚就不太好找对象了。”
“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离婚。”赵明理震惊的保证:“你放心,就算收养了孩子,我也最宠朵朵,绝对不会让她受委屈,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那孩子是个安静腼腆的。要是跟你和朵朵处不来,我一定会另外想办法安排他。”
姚雪薇笑了笑,捏了捏赵朵朵的脸,说道:“只要有我在,谁也不能让她受委屈。”
把自己的事情都交代清楚,而且看姚雪薇的样子,也没有意见,赵明理就大大咧咧的从兜里掏出一个两指宽的大金镯子,硬塞到姚雪薇手里。
“给你的。求婚礼物。”
颠了颠手里的金镯子,怕是有半斤重,虽然没有钻戒,但这金镯子的诚意也够足,姚雪薇也没扭捏,直接把镯子收了,然后好奇的问道:“咱俩在一起,要请客办酒吗?”
“要办。不能让你受委屈。”刚刚才聊了这么一场呢,赵明理生怕自己不重视,媳妇就飞了。
现在条件有限,结婚也没有那么多流程,就请几桌亲近的人,夫妻两个一起招待一下,互相认认双方的亲戚朋友。以前在根据地,条件艰苦的时候,连酒席都没有,就是大家热闹一阵就完了。
要真的大操大办,姚雪薇也怕麻烦,简单的商量了一下流程之后,姚雪薇就撒手不管,任由赵明理他们安排。
“你父母也在辉水。要请他们吗?”对姚家人的态度,赵明理拿不定主意。按道理来说,该请的。但姚雪薇很明显不想搭理姚家人。
“我跟他们连面子情都没剩多少,不用联系他们。”姚雪薇想也不想就把这事回绝。
原身结婚的时候,倒是按照传统来的,婚书上不止有双方父母,介绍人、订婚人,连双方的祖父母都有,她收拾东西的时候,怕离婚的时候要用,还把这张纸带到了辉水。
到了辉水之后,她才发现,大家是真的一点都不讲究,都抵制包办婚姻了,谁还看婚书啊。
而且现在也没有结婚证这个东西,就结婚最多就办个酒。当初赵来庆跟邓佳就是这样,办个酒就确定了关系。
双亲在这样的场合,并不是必须存在的,所以姚雪薇根本就不打算让姚家人见赵明理这个新女婿。
姚家小弟又毒又赌,本身就是个麻烦精,姚雪薇也不想被他们缠住。
“我都已经算过日子了,下个月18号,我就搬家,20号我俩就办酒,制造厂里的请柬你来发,剩下的就我来。”
两人都怕麻烦,而且也没地方摆酒,所以赵明理就在外面的饭馆,订了几桌简单的饭菜。
刚过完年,赵明理他们就准备腾地方,前阵子就已经在自己修宿舍,修训练场,等到18号,城内大部分的队伍都要撤到城郊。
那里地方大,宿舍也修得更加宽敞明亮,大家也更喜欢。家属院也是赵明理他们自己修起来的,全是独栋的二层小院子,院里还有块菜地,从年前他们就在筹备,折腾了两个多月,才把这片地方弄好。
毕竟他们在城里占的是学校和政府大院的地盘,早晚都得给人腾位置。
到时候大家出完任务回来,那些地方被人占了,他们又只能到处挤。为了避免麻烦,他们索性在出任务之前,把自己的地盘规划好,回来的时候,至少还有个落脚地。
那酒席本来就办得简单,吃完午饭大家就各自散了。
酒席一办完,姚雪薇就问道:“你什么时候出任务?”
“这我可不能给你说。”赵明理眨巴了一下眼睛,回答得心虚气短。
“切~,就跟谁不知道似的,25号之前。”姚雪薇无语的说道:“制造厂25号之后的生产任务都减少了一半。”
“你要是走得早,我就懒得搬了,暂时先在厂里住着。”
这下赵明理不干了,“部队那边的院子,住得不比厂里宽敞啊,而且离制造厂也不远。反正朵朵每天上下学都要接送,你还怕什么麻烦啊。
“搬!今天就搬!我特地在那院子里种那么多野花,你住在厂里,那花开败了你都不知道。”
想想也是,她现在住的这个两居室,加起来一共才五六十平,赵明理那边的院子,一个大房间都能有五六十平,居住感受完全碾压。
而且到时候赵明理出任务去了,她一个人在家,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就算上班麻烦了一点,但但她每天都要送赵朵朵上学的,骑着刷自行车,拐个弯就过来了,想想还是很方便的。
姚雪薇还在考虑呢,赵明理就已经开始准备收拾,“这柜子是你的还是厂里面的,这床呢……”
把家里清理了一通,确定了哪些是能搬的,傍晚赵明理就带着几个人,开了辆小货车,把所有东西搬走。
他们院子的隔壁就是郭玉兰家,这时候她们正在吃饭,看到姚雪薇她们回来,关心的问道:“吃晚饭没有,没吃的话过来吃点呀。”
姚雪薇回道:“刚刚吃了几个大包子,还不饿,玉兰姐你吃你的,我们先收拾一下。”
其实也什么好收拾的,整个小院空荡荡的,除了床跟柜子这些大件的家具有,零碎的东西什么都没有
他俩的婚礼仪式弄得简单,而且还是在外面饭馆办的,所以这小院也就显得冷清,还是归置了姚雪薇带过来的东西后,这小院才多了点生活气息。
“我这也才搬进来,好多东西都来不及置办。”赵明理笑嘻嘻的说道:“今天咱们列个单子,明天一起上街去买,反正我工资都给你了,家里你说了算。”
一听到这个,赵朵朵赶紧跳起来说道:“买秋千!赵爸爸买秋千!”
“好,没问题,我给你记着。”
刚搬完的家,还是一团乱,赵明理一边哄着孩子,一边拿着扫帚扫地,扫完了之后,又去厨房打了一盆水,打湿帕子擦桌上和柜子上的灰尘。
赵明理边打扫卫生,边在心里琢磨着明天要买的东西,一回头就看到姚雪薇呆站在一旁,奇怪的说道:“看着我干嘛。你们母女俩赶紧烧热水洗澡去啊,都忙一天了。”
“行,你收拾着,我们先去洗漱。”
转身的时候,姚雪薇的脸上就忍不住笑开了花,她的眼光果然不错,不管婚前婚后,赵明理都表里如一,以后家里有这个帮手,她能轻松一半。
三个人洗漱,再加上打扫卫生,厨房大水缸里的水很快就见了底。
“明天我早点去打水。”赵明理叮嘱道:“我要是出任务去了,我大哥的警卫员会帮家里挑,你这水你不用省着用。”
他们这地方在城郊,水厂也不可能特地照顾他们,把管道铺这么远,宿舍楼那边人多,不能敷衍,但家属院这边想要用水,就只能自己挑。
姚雪薇力气大,挑水对她来说不算是,但既然赵明理都安排好了,她也没揽事。
因为结婚,厂里也给姚雪薇放了几天假,趁着赵明理这个劳动力还在,第二天他们就上街大采购。
结婚就上交工资,家务活承包一半,长的好看体力还好,对这个新任老公满意,姚雪薇自然也投桃报李,问道:“结婚前你说的那个要收养的孩子呢?”
“那孩子还跟她娘在一起呢,收养的事我还没跟他说呢。”赵明理原本还想出任务回来之后再提的,既然姚雪薇先问了,他就商量道:“要不我俩现在去找那孩子说这事。”
“我还以为你都已经决定好,就差结婚,原来你这事八字都还一撇呀。”姚雪薇忍不住嫌弃。
“那万一你没答应,我提前跟孩子说,不是伤孩子的心吗。”
“这孩子现在就在辉水,你要是没意见的话,我们很快就能把他领回去。”
赵明理说着就带着姚雪薇拐了个弯,走到了一个开在巷子里的酒馆面前,两人刚踏进门槛,酒馆的老板就招呼上了。
“赵老弟来了,赶紧进来坐,旁边这位是?”
“我媳妇。”
姚雪薇打量了那酒馆老板几眼,因为常年待在屋内,皮肤相对白皙,脸上又一直带着笑,看起来像是个好脾气的人,一点也不像赵明理口中所说的那么暴戾。
酒馆老板夸了姚雪薇几句,还想再说几句客套话呢,赵明理就打断道:“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我喜欢青山那小子……”
“收养的事就别提了。你要是喜欢这孩子,你经常来看他就是。我们家虽然不富裕,但也不缺养孩子的这点粮食,再说了,孩子他娘也舍不得。”酒馆老板说起话来虽然礼貌又客气,但拒绝的意思还是十分明显。
赵明理倒也没纠缠,‘呵呵’的笑了两声,就带着姚雪离开。
“就这么算了?”姚雪薇一副无语的模样。
“我那是懒得跟他扯。这人没喝酒的时候,满肚子歪理,整个就是一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刚才找他,只是先给他预告一下,等晚上他又喝醉打人的时候,我过来揍他一顿,明早他酒醒,就知道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