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饭店,赵奇水问何树是怎么回事?
何树就把来学校报道时,在火车上遇到那娘俩的事给说了。
“这么说,她们也在这个医院?”
“可能是?”这里是大都人民医院,普通百姓能来的最好的医院了。
“干爸,我想去看看。”
赵奇水很赞同:“认识就是缘分,去找找看,咱们多的帮不上,千八百的也是份心意。”
何树点点头,干爸跟张叔就在医院大厅待着等结果和叫号,何树开始在医院里找那娘俩。
他跟遇见的医生和护士打听,还真叫他问着了,到后面住院部,坐电梯上了三楼。
出了电梯就看到了那娘俩,在走廊里的一张小床上,女孩开心的吃着饺子,她妈妈坐在一旁,给她端着饺子汤。
何树没过去,就站在那等她们吃完了饭。
女孩的胃口很小,只吃了两个饺子,又喝了两口汤。
剩下的,她妈妈就小心的盖上盖子,放到了一旁的窗台上。
何树注意到,她们小床后面的窗台摆满了水杯还有纸巾等用品,看样子,这里就是她们住的地方。
“阿姨。”何树走到跟前。
女人抬头看向何树,楞了一会儿似乎是没想起来,但那个小女孩却很快认出何树。
“妈妈,是在火车上给我书看的大哥哥。”
何树笑了笑:“是我。”
女人这时也反应过来,急忙站起来:“哎呀,你怎么在这儿呀,真巧。”
她有些无措的样子:“你,你快坐。”
“没事阿姨,你们坐。”
“你这脸是怎么了啊?”
何树脸色的淤青还有一些没消退,他皮肤白皙很是明显。
“我不小心摔的,没什么事。”何树看了看走廊里面,不光是这母女俩住走廊,还有其他的一些家长带着孩子。
“没有床位了吗?”何树问。
女人点点头:“是啊,能在走廊里加一张床就挺好了。”
何树看了看小女孩,精神比之前在火车上要差了很多:“小妹妹的病怎么样了?”
女人抬手将散落在脸庞的发丝掖到耳后,努力扯出一副笑容来,轻轻摇头。
何树便不知再说些什么好了,他们之间只有一面之缘,并不熟悉。
但之前在饭店看到听到的一幕,让何树想起自己妈妈住院的时候。
人最可怕的病就是穷病,尤其是这种地方,没有钱,是真的难啊。
“你来这里是?”
“我一个叔叔腰不好,我陪他来检查。”何树解释了一句。
想了想,拿出手机:“阿姨,您电话是多少?我给您打过去。我现在在大都上学,在这边也有亲戚,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给我打电话。”
“这...”女人有些不好意思,她也觉得跟何树并不熟悉:“没什么需要的,谢谢你了。”
“存一下,出门在外,互相都有个照应。”
听何树这样说,女人有些为难的说道:“我,我手机坏了。”
“妈妈的手机丢了。”小女孩在一旁说了一句,其实应该是卖了,但女孩也懂事了,妈妈跟她说丢了,她就假装信了。
何树闻言没再说什么,让她们稍等一会儿,去走廊里找到了护士站,借了纸跟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写完后,何树扭头去看那母女,又跟护士打听了一下她们的事。
护士站的小姐姐问何树是什么人?何树只好谎称自己是那个女人的侄子。
“你们家可算来人了啊,药费都欠了三万多了,好多药不交钱都拿不出来,那个小姑娘的病不能拖了啊。”
何树闻言跟护士说道:“那您把单子给我,我去交。”
拿到了缴费的药单,何树才知道那个小女孩叫做苏暖暖,真是一个好听的名字。
把单子塞进口袋,何树走到电梯旁,把写着电话号的纸张给了暖暖的妈妈。
“阿姨,这是我的电话,有事您就联系我,我叔叔还在前面大厅,我先走了。”
女人接过了纸看了一眼:“何树啊,谢谢你了。”
小女孩虽然很虚弱,但依然很有礼貌的跟何树再见。
离开住院部,何树到前面大厅没看到干爸跟张叔,应该是去检查了。
于是他便先排队,拿了卡,给暖暖交医药费。
排到他的时候,他给暖暖的账号里存了五万块钱。
这些钱对于她们母女来说,或许也只是杯水车薪,有些病就像是无底的深渊,倾尽全部也无能为力。
何树手中虽然还有一百来万,但他也要为自己将来打算。
不可能全都给了并不算熟悉的那对母女。
尤其是这世上类似这样的情况实在太多,就像刚刚在走廊看到的那些个家庭,哪一个又不需要帮助了?
就算他爱心泛滥把自己的存款全都捐出去,也是无济于事。
稍稍帮助一点,是给自己的一点心里安慰,也是给她们一些坚持下去的动力。
存好了钱,何树去找干爸跟张叔,在骨科专家诊室外面,找到了干爸。
张叔进里面检查了,上午拍的片子也拿出来了,是腰间盘突出,有点严重。
赵奇水问何树找没找到人,何树把给暖暖存药费的事说了。
“能帮一点是一点,大家都是普通老百姓,再大的能耐也没有...”
赵奇水说这句话,他自己就非常有感触。
这么多年,他在找自己儿子的同时,也看到了太多让人心疼的孩子跟家庭。
但他真正给予帮助的,并不算多,因为就像赵奇水一直喜欢念叨的那句话一样。
帮?帮的过来吗?
他就算是散尽家财也帮不过来啊?
更何况,他也得挣钱,要不然哪天有了消息,连出门的路费都费劲,还找孩子回来干嘛?
见何树不吭声坐在一旁,赵奇水呵呵的笑着,拍拍何树的腿。
“心里什么感觉?”
何树摇头:“不太好受。”
赵奇水就笑得更开怀了:“人呐,就是不能太善良,要不然明明不是自己的事,却因为帮不上忙就会自责。”
“人这一辈子真难啊...”
何树不知道干爸说的对不对,从小到大,妈妈教育他要善良,老师教育他要有爱心。
每个人小时候都想着长大要当科学家,当医生,当个能为老百姓付出的有用之人。
可当我们长大之后,才发现自己就是那个需要帮助的老百姓。
能不麻烦别人帮就不错了,又有多少人有能力去帮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