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近日已经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唐淮太子少师的身份并没有为唐家带来什么荣誉,太子少师纵子行凶,太子少师府中下人仗势欺人,这样的消息反而能博取更多的眼球。
其实京中有不少权贵都是这样,对他们而言,不做一些欺压百姓的事情,根本体现不出他们权贵的身份。
唐家无非是被当做典型列了出来,毕竟有些事情做归做,大家心里明白,嘴里也都不会说。
但每天都有负面新闻登上报纸,被京中百姓口口相传,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即便都不是什么大事,官府追究,唐家也没有什么大的损失,但事关颜面虽然唐家本来就没有多少颜面了。
经此一事,唐家在其他权贵,京师百姓面前,更是抬不起头。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件事情并不寻常,京中不干净的权贵这么多,平安县衙,京兆府衙,刑部大理寺御史台,没理由就抓住一个唐家不放。
事实上,就连京中百姓,都知道这其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二十年前,唐家拆散了三小姐和一名书生,还想要追杀他们不足月的儿子。
二十年后,大难不死的唐家弃婴,摇身一变,变成了陈国最尊贵的权贵,天子近臣,反观唐家,却已经没落不如初。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唐家从河东到河西只用了二十年,当年做下了那等事情,也就别怪定国侯今日复仇了。
唐家之内。
唐昭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进唐府,被召进书房之后,抬头看了一眼,举起一只手,郑重道:爹,大伯,我发誓,除了这些之外,我没有再做过什么坏事了,你们相信我
这些日子,他每天辗转五个衙门,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腿都快要跑断了。
他喝了口茶,看了看唐淮和唐琦,说道:你们也别生气,不就是丢点脸吗,也没什么大事,只要我们不要脸了,他们就打击不到我们
唐琦看了他一眼,也懒得再训斥他。
虽然他的话有些难听,但却很有道理。
当你是一个没有一点利用价值的废物时,别人就再也利用不了你。
当你连一点脸面都不要的时候,别人就无法通过折损颜面的事情打击到你。
唐家现在就是后者,反正他们的脸已经丢光了丢尽了,每天被各衙的差役上门几次,已经不能使他愤怒,因为他已经习惯了。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色,开口道:党争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他以为凭借这些,就能彻底扳倒唐家?
他话音刚刚落下,便有一名唐家下人走进来,小声道:大人,京畿道提刑宋千来访。
唐琦眉头皱起来,这几日唐家虽然来了很多人,但大都是各衙的差役,京畿道提刑宋千来唐家,与大理寺卿,刑部尚书亲自来唐家问责是一样的。
欺人太甚!唐昭面露怒色,说道:该承认的我都承认了,我倒要看看,这次他们还能给我安上什么罪名!
京畿道提刑亲至,唐家只出一个少家主有些不合适,唐琦和唐昭一同走出来,对迎面而来的一名男子拱了拱手,平静问道:不知宋提刑来唐家,可是有什么要事?
宋千点了点头,说道:有一件案子,需要唐家配合提刑司调查。
唐琦看了唐昭一眼,面色淡然的问道:不知是什么案子,竟劳得宋提刑亲至?
宋千看着他,说道:三年之前,楚国使团在灵州遇刺,使臣受伤,陛下大为震怒,命地方彻查此案不知唐大人可有印象?
宋千话音落下,唐琦面色微变。
楚国使臣遇刺一案,和侵占民田,纵容手下行凶,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外交无小事,现在的唐家,根本无法承担坐实此案的后果。
原来不是找我的唐昭松了口气,目光望向唐琦时,诧异道:爹,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白?
宋千看着唐琦,继续道:此案时日太久,唐大人可能忘了,但宋某对此印象深刻,使臣遇刺一案发生时,宋某乃是京东道提刑,正好负责审查此案,奈何三年过去,才查到一些线索。
唐琦表情恢复了平静,问道:此案本官也有一些印象,但这和我唐家有什么关系?
宋千道:当日行刺使臣的凶手,被使臣的护卫砍掉了一条胳膊,提刑司查出,唐家的一位管家在那个时候外出过一次,回来之时,也断了一条胳膊
你说的是韩管家。唐琦看了他一眼,说道:这只是巧合而已,韩管家当时回乡探亲,路遇强敌,不慎被敌人砍掉了一条胳膊,宋大人不能凭借这一条线索就断定他和使臣遇刺的案子有关系?
自然不能。宋千点了点头,说道:但我等提刑官,不能放过任何一条线索,烦请唐大人将那位韩管家请出来,本官好问问清楚,若是误会一场,也算是洗脱了贵府管家的嫌疑
唐琦面不改色,说道:真是不巧,韩管家断臂之后不久,本官就给了他一笔遣散费,让他回家养老了,宋大人要找他,怕是要去他的老家找。
那可真是太不巧了。宋千遗憾的摇了摇头,继续问道:敢问唐大人,不知那位韩管家的老家在家里?
唐琦道:本官只知道他是丰州人士,只能劳烦提刑司去丰州找人了。
宋千问道:除此之外没有了吗?
唐琦摇了摇头,说道:本官就知道这么多了。
丰州路远,在偌大的丰州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宋千叹了口气,拱手道:既然如此,本官便先回去了。
唐琦拱手道:宋大人慢走。
宋千走后,他脸上的表情收敛,大步走进某处院子,对院中的独臂老者道:你不能再待在唐家了,必须马上离京
一个时辰之后,一辆轿子出了唐家,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停在了京中一处青楼的门口。
轿子刚刚停下,便有几名差役从人群中涌出来,将轿子团团围住。
彭琛掀开轿帘,唐昭瞪大眼睛看着他。
他走下轿子,看了看周围的差役,问道:干什么?
彭琛瞥了一眼空无一人的轿子,问道:少家主要去哪里?
上青楼。唐昭指了指前方,问道:怎么,犯法吗?
不犯。彭琛瞥了他一眼,看向身后的几名差异,说道:走。
莫名其妙唐昭摇了摇头,晃晃悠悠的走进青楼。
与此同时,一辆曾与这顶轿子擦肩而过的马车,缓缓行驶出了京师城门。
马车之中,独臂老者面色阴沉,今日离京,便要等到端王登基,唐家重新崛起,才能再回京了。
他看向车厢外,催促马夫道:再快点!
吁!
只听得马夫一声长吁,马车缓缓停下。
独臂老者掀开车帘,皱眉道:怎么回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戛然而止,目光望着前方,面色发白,额头有冷汗留下。
马车前方三丈远处,站了一个人。
那人是一名中年汉子,腰间别了一把杀猪刀。
中年男子看着独臂老者,咧嘴一笑,说道: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