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
从洛阳车站出来,坐大巴往北,到达送庄镇,在从送庄镇搭车到了三十里村。
至今为止,我已经去过好几次洛阳,但对第一次去的印象最为深刻。
我提着包走在村间小路上,在地里干活的本地人,时常用很“怪异”的目光看我。
把头和我定的汇合地点,就在三十里村。
这个村子和后沟一样,在外有个大名鼎鼎的外号,叫什么?
叫“天下第一盗墓村!”
还有甘肃礼县的大堡子山村,那里是天下第二盗墓村。
据传,巅峰时期,这里村民有百分之十都参与过盗墓,这比例太吓人,如果把这些人全抓走,当地监狱会瞬间爆满,手铐都不够用。
在送庄镇后沟村附近方圆百里,家里或许可以没有锄头,但不能没有洛阳铲,因为洛阳铲就是在这里被发明出来的,回声鸭是把头从三十里村李家借来的。
炎炎夏日,天气闷热。
我在大树底下找了个阴凉地,坐着都不想起来。
“哎,大姐!大姐等等!”
远远看到,有名40多岁的妇女扛着锄头路过,我赶忙跑过去。
“大姐好,你们村里卖水的地方吗?小卖部。”我笑着搭话。
“小伙子,你从哪来的?”
我笑着说我是来旅游的,路过你们村,休息休息。
“旅游的?我们这里有什么好旅游的?”
这大姐扛着锄头上下打量我,又看了看我放在树下的大背包,她忽然开口说:“你是不是来盗墓的啊?”
卧槽.....这突然的一句话差点把我送走。
“什么啊大姐!我就是来旅游的,顺便走走亲戚,咱村里不是有个叫李元宝的人要结婚吗?我是他朋友。”
“啊?”
大姐一愣说:“你是小宝朋友?我是小宝大姨!”
“哎呦!那咱可是太有缘了。”我说。
“嘴真贫,你和我这个老婆娘能有什么缘?”
她笑着说:“那快走,你来的早了,小宝后天才结婚,这大热天的,先去家里喝口水。”
李元宝是李学亮孙子,就是李学亮借给了把头回声鸭。
而李学亮的爷爷,李元宝的太爷爷,就是大名鼎鼎的,“洛阳李鸭子”。
这可是正儿经名门之后,不管南派北派,提起洛阳李鸭子,谁都得比个“大拇指。”
把头一方面是送鸭子,毕竟规矩是有借有还,另一方面也是作为多年相识的老友,收到了李学亮邀请,来参加自己小孙子婚礼。
跟着大姐进了村,七拐拐走了十多分钟,她把我领到了一户小院前。
小院有三间刚翻新不久的平房,粘了瓷砖,门口还贴了个大大的“喜”字。
“小梅在家呢,你爷呢?”
一名看起来20出头的女孩,正在院里晒扁豆角,这女孩儿闻言回头道:“毛姨,我爷和我哥去市里买酒了,要下午才回来。”
“哦,”大姐看着我介绍说:“这小伙子说是小宝朋友,从外地来的,你给人倒杯水招待下,我家里还坐着锅呢,先回去了。”
“知道了姨。”
妇女走后,这女孩洗了洗手,去厨房给我倒了一大碗凉白开。
我忙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咕咚!咕咚!”
一口气喝完,我把碗放在一边儿。
她坐在离我不远的小马扎上,我两大眼瞪小眼,时不时互相看一眼对方,谁也不说话,气氛很尴尬。
我先开口说:“你叫小梅是?请问有没有吃的?”
她摇摇头。
“哦,那算了,你爷爷5点能回来?”我又问。
她又点点头,起来继续收拾晒的扁豆角去了。
人不太想跟我说话,我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去搭讪,当下就去门口打电话。
“喂,把头。”
“我到了,人没在家,你们今天能不能到?”
把头在电话说:“云峰,我们路远,要晚一天,大概明天下午能到,等老李回来了你跟他说一声,让他给找个地方住一晚,都是老朋友,没问题的。”
“好,把头,那我在这里等你们。”
“嗯。”
进院里有点尴尬,我就在门口石凳子上坐着休息,这里凉快。
坐了一天多火车很累,我靠着墙,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有人推了推我。
“喂?喂?”
“别睡了。”
睁开眼天色擦黑。
我眼前站着一名年轻人,很瘦,长脸儿,个子不高,脸上稚气未退。
我连忙揉揉眼,从石头上站起来。
“我姨说你是我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你是李元宝?”我问。
他点头说我就是。
正要开口解释,就听院里传来一道老人的声音说:“小宝,别问了,让人进来。”
李学亮比把头大几岁,这年74岁,他一直有染发习惯,看起来还是蛮精神的一老头,穿着布鞋汗衫,腿不弯腰不驼。
“李爷好,我叫项云峰,是王显生徒弟。”
老头上下打量着我,笑道:“呵呵,你是小神眼峰,知道知道,我和老王几十年朋友了,到我这儿就跟自己家一样,不要拘束。”
这时,叫小梅的女孩抬头看了看我。
“卧槽!”瘦小子突然惊呼说:“原来你就是那个小神眼峰!”
我有些郁闷,你们爷俩说就说,为什都加个“小”字?
晚饭喝的米汤,吃的馒头和拍黄瓜,吃了饭瘦小子把我叫到门口,递给我一根烟。
他兴奋的问:“小神眼峰,我听说你的眼能透视?能看到人不穿衣服的样子?这事儿真的假的?”
“我能透视?你听谁说的?”我无语问。
他叼着烟说:“听我一个伯伯说的,咱都是圈里人,又没有外人。”
“我还听说了,那个非常牛逼的玉面孟尝,让你打的下跪了!”
“别说这个,你以后别叫我小神眼峰,不好听。”
“另外,你今年多大?”
吞云吐雾,他说我今年28了。
“扯淡,”我说你不可能28,说真的。
他挠挠头,眉头一皱,略带两分不情愿的说:“哎,其实我今年刚十岁。”
“才十你就要结婚?那女方呢?”
他郁闷的说女方比我还小,完了又说:“早些年,我爸妈挖洞的时候,因为那天突然下了暴雨,洞塌了,他两埋里头死了。”
“这两年,我爷爷一直给我张罗对象,好赶快抱上重孙子,这不,我后天就要典礼了。”
“那恭喜你。”
“恭喜什么啊恭喜!”
他弹飞烟头,郁闷的说:“我这就属于英年早婚,有什么好恭喜的。”
英年早婚....
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