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宅邸的第二天,作为近侍女仆的科尔黛斯只不过是巡查别墅的几个小时里,就找到了各种传感器的位置。出于谨慎的考虑,她并没有清理掉这些传感器,而是标记了一下它们的位置,然后移动了家中的一些干扰器,让它们获得的信息稍稍变少。
而身为贵族,也是宅邸主人的理贝尔,则迎来了自己在拉提夏城的第一位正式访客。
科尔黛斯从即时加热的真水机中倒出温度刚好控制在85度左右的热水,将名贵的红茶在更加昂贵的陶瓷茶壶中冲泡开。用壶盖将刚刚散发出惊人香气的红茶封装在茶壶之中后,科尔黛斯将茶壶与配套的茶碗一起放到银质的托盘之上,以非常稳健的步伐托着托盘来到了理贝尔与客人会面的客厅。
“这一晃也半年多了,理贝尔先生。”老弗兰克的穿着并不正式,不像是克洛莱昂内尔一般和贵族们穿着一样昂贵得体的手工剪裁外衣。他点燃了自己手卷的香烟,在吸入第一口之后稍稍愣了一下,用眼角瞄了一下专心喝茶的理贝尔,才吸入了第二口。
弗兰克作为莱昂内尔家族常驻在阿卡瓦乌波的主管,和贵族接触的机会也不算很多。周培毅笑了笑,用场能保证这些呛人的烟气不会飘到自己的身前。他说道:“确实,弗兰克先生。您怎么有兴致从遥远的阿卡瓦乌波来到拉提夏城,来我这里闲坐呢?”
弗兰克看着他明知故问的模样,握烟的手也有些颤抖,他重重叹了一口气,将烟灰弹在女仆适时递过来的水晶烟灰缸中,说道:“你给家族提议的那们生意,确实赚了很多很多钱。所以克洛阁下要求我们这些在伊洛波各地的头领,来到拉提夏城商议家族未来的布局。”
周培毅点点头,将已经喝下一半的红茶放到一边,说:“戈尔迪先生也来了吗?说起来,我第一次拜访贵家族,是两位一起接待的我呢!”
弗兰克答道:“戈尔迪也到了拉提夏城。不过,我今天并不是以家族干部的身份前来拜访您的。我相信,作为家族最先结识您、帮助您的人,我是您的朋友。而向家族全力推荐您与您的想法,也让我有些独特的责任在身。”
“您说话文绉绉的,这不像您,弗兰克先生,我不爱听。”周培毅笑着摆了摆手,“放松一点,先尝尝红茶,怎么样?”
今天的这些说辞,是弗兰克与戈尔迪商量之后决定的,所以比起弗兰克自己的语气,更像是与贵族沟通之时彬彬有礼的言辞。老弗兰克再吸了一口烟,才将茶碗端起。他并不喜欢喝茶,但也不是完全不了解红茶。碗中这晶莹剔透,不带有一丝一毫杂质的红色,一下子就彰显出茶叶的名贵与泡茶人的技巧。
他在心里稍稍惊叹了一下,才喝下一小口红茶。当茶香在嘴中绽放的时候,弗兰克不由得又是一愣。他忍住没有在短时间里再喝一口,有些不舍地把茶碗放下,说道:“理贝尔先生,确实是不错的红茶。我很好奇啊,在阿卡瓦乌波时候与您常常一起出现的那位女子,还在您身边吗?”
周培毅挑了挑眉毛,有些诧异,但也不算意外。他笑着说:“看来您也是个谨慎小心的人啊。我在下城区的时候,您也没少跟踪我呢!”
弗兰克说:“调查生意伙伴的底细,您应该可以理解,是我们这里非常普通的做法。不过,那位女子真的不在您身边了吗?”
周培毅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从女仆手中接过新斟满的红茶,品了一口,说:“您认为我现在会有安全上的隐患吗?”
弗兰克知道理贝尔是聪明人,所以马上答道:“没错,理贝尔先生。我和您实话实说了,我们家族人很多,在拉提夏甚至整个伊洛波都有生意。在拉提夏的其他城市的生意,和拉提夏城的买卖一样,是我们家族收入的支柱。这些钱养活了很多很多人。”
周培毅点点头,知道他所说的,是自己与格罗尼兹家族的接触以及要求莱昂内尔家族不要急于扩展的行为,可能会让一些以家族传统生意、地盘为生的人不满。他眯了眯眼睛,说道:“所以我现在已经到了需要那位神秘女子来保护安危的程度了吗?”
弗兰克摆了摆手:“我只能给您提个醒,理贝尔先生。老头我,只是个在市井街头混饭吃的平民,一辈子也不可能成为能力者。不过,我也算见过一些真家伙。我们派去跟踪您的人全都跟丢了,只要那位女子出现,无论她是什么模样,什么身高、什么发色、什么肤色,只要她出现,您就会一同消失。这种水平的能力,我心里有数。”
“就不知道您的同僚,与克洛莱昂内尔阁下,是否和您一样有数了。”周培毅漫不经心地说。
弗兰克不知道他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威胁。他说道:“家族之前就雇佣过非常多的无主能力者,叛逆者,失去了贵族身份的流浪能力者,不管他们叫什么!由于拉提夏城严格的安防,这些人也多数掌握在拉提夏的其他城市。”
周培毅点点头,说:“您认为,如果我继续坚持要求贵家族在利益的分配上尽可能慷慨,劝阻他们那些没头苍蝇一般的扩张,会有人对我的性命出手,是吗?”
“我只是告诉您,有一种可能性。”弗兰克答道。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却没有再喝一口红茶。
周培毅点点头,将自己的茶碗再次放到一边,非常谦卑礼貌地说:“感谢您的善意,弗兰克先生。但是我必须要让您安心,贵家族的这种态度,或者说这种可能中的处理方式,也在我的考量之中。您今日愿意来与我讲这些事情,让我感念您的友谊与直率。但是还请您更在乎自己的处境,弗兰克先生。”
弗兰克听出了他的自信,也听出了他对抗下去的决心。他只好点头,告别了这位高傲地与其他人没有区别的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