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郑泌昌出来,高翰文先自己告罪一番。
昨日交接公事繁忙,忘记来祝贺了。今日,一大早才赶紧来道喜。
郑泌昌本人其实是知道已经升任浙江巡抚了,但他只要圣旨还没到就不能说啊。
有喜事还得憋着,锦衣夜行,好难受。
何况,终究只是小阁老答应的,万一有意外怎么办。昨日这个严党三代核心来了提都没提这事。搞得一晚上不开心,只能到侍妾身上找补了。
但一早上,虽然被从鸳鸯帐里扒拉里出来,但一听自己期盼的事前尘埃落定,还是很开心的。
不过,面上还得谦虚一下,“哪里,哪里,传旨太监还没来,说不定有风吹草动呢”
说完才看到旁边的郑推官,一脸诧异:“你不是这会儿应该去点卯了,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姑父大人,是高大人说有喜事,让我一起来给您道喜呢”郑推官有些不那么自在地回应。
看着两人的对话,高翰文多半摸清了两人的关系。亲戚是实在的,但也不同心。郑泌昌这官场老油子多半是见不得郑推官的掉书袋做派,何况一个举人出身一天到晚掉书袋。而郑推官多半也对郑泌昌多少内心鄙夷。
“那你们相处得还好,高大人可是二甲进士的小探花出身,又在翰林院编修深造,学识渊博,你们两或许可以谈得来呢”郑泌昌在谈论权、钱、色三样之外的事前时,还真的是一副温和老者的形象。虽然40多岁也不算老。
几句话下来,郑泌昌先把他的侄儿打发回衙门上班了。
然后试探性问了高翰文昨晚还好吗。
高翰文倒没怎么回答,反而直接拿出了自己随身的一枚玉佩作为贺礼。
一看,郑泌昌假意推辞。
高翰文反而真不急于递过去玉佩了,
只将玉佩拿在手里,讲起了这个玉佩的过往。
当然是恩师小阁老在决定派自己南下推行国策时相送。
郑大人的巡抚官职,以及这个玉佩都是为了“改稻为桑”的国策才拿出来的。可想而知一旦国策失败,自然是得有人玉碎的了。
现在“以租代买”到了关键的时候,你郑大人。何大人可不要拎不清轻重,窝里反啊。
一通对话下来,郑泌昌忐忑地接过了玉佩,仿佛接过一个烫手山芋一样。
昨天,郑泌昌与何茂才还不清楚高翰文说话的真假,害怕这个扛着严党反严党。还写信加急去北京询问小阁老。但从今日,知道小阁老已经安排自己巡抚一职看,应当是心腹无疑,而且至少还是阁老与小阁老的双料心腹。自己虽然暂时位居其上,但也不好在其面前拿乔。说不得以后反要其照拂。
就这个一交流,双方的关系热络多了。
这就是密室政治的好处,双方都有足够多的想象空间。
道完喜,趁着郑泌昌高兴,说定了先从布政使衙门与隔壁按察使衙门拨五千两银子,果然一旦统一战线,还是很快的。
谢绝了郑泌昌的午宴,匆匆去码头安排物质调度、检验海瑞与王用汲工作成果了。
这么匆忙,再一次加深了郑泌昌的评价。无他,严党里面现在能干事能吃苦的可不多了。如果不是许诺了高官厚禄,怎么可能这么拼命。这个高翰文的严党三代核心,是真得不能再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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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翰文先回了躺衙门,点齐衙役一起去码头帮忙。
结果发现属官都来了。徐同知也在,只是杵着头没精打采的。
也不管昨晚的事前,高翰文吆喝了徐同知、赵通判、沈知事、马照磨、胡检校一起去码头了。
没办法,这种捐款、租金直接发下去的行为字啊后世叫坐支现金了。可是非常严重的财经违纪了。虽然现在大明王朝也不讲究那么多,但多叫点人,一起去做个见证还是好的。真要出问题,背锅侠就在这几人中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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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码头那边已经忙疯了。
海瑞让城里的印刷书店,印刷了足足一万分土地出租合同。印的多的原因是先现场下发一千份份,两千份交给高知府,自己跟王用汲各3500份。这样确保全州人人都能知道标准合同的样子,不会有人借口没有合同在私自变造、改造合同条款欺上瞒下。毕竟这份合同格式条款的最终解释权在海瑞这里,那还能出事吗?各地如果不够,也可以以此为模板,再行复印签约。
再细看土地出租的合同内容就会发现,海瑞在这里面的设计还是相当有门道的。自己没做过生意,为此昨天其实一个下午都在咨询各种牙人行家,以及路上的摊贩。约莫总结出一个道理,单个农户无论怎么签,都是要吃亏的。因为农户更士绅身份不对等。
于是乎,海瑞想到个集体出租的制度。就是约莫一百户农户先拿出自己的土地成为集体,然后再以集体的名义出租土地,避免被士绅各个击破。租约必须要获得90%以上的集体成员同意才行。这样,一百农户,基本能够对抗本地的中小士绅了。同时由于每个集体再选出一个代理人,又方便了相邻的集体团结起来对抗更大势力的土豪劣绅。同时再由官府负责教授这些代表基本的识文断字。以后租约的滚动续签,改进都会好得多。
要是高翰文来看到一定会想到这不就是后世集体农业的缩影吗?但海瑞虽然没这个先知先觉,但一来结合牙人的苦水,二来自己干了十年的教谕经验,做出的筹划。
这个内容明眼人看着对士绅都非常不友好了,王用汲看了都不停的皱眉,就看高知府如何化解了。
王用汲今日更是马路,以知府衙门的名义借用了驿站的兵丁,征调了一些青壮劳力大部分做搬运,小部分做安保维持秩序与境界。
现在码头这么多人与货,不把闲杂人等隔开就真的有可能发生人祸了。
被包吃5文钱一天,征调过来的黄大浪正在外围执情,一个人封锁一条街道。
此时,半夜留宿码头河景房的一个大户人家子弟着急忙慌坐马车出去。远远看到有人封路,并没有停,而是想着只要我够快,对方一定让路的心态让马夫加了一鞭子。
黄大浪是谁,自己可是齐大柱大柱哥的马仔,现在大柱哥走了,自己也是这一篇码头工人的元老了。今日好不容易从了良,岂能不尽职尽责表现一番。
愣是站在路中间没动,眼见逼停了马车就上去拍车栏杆理论。
原本不想出来的贵公子,一下子惹怒了,跟着一个女的下来,三人就打成了一团。
马车夫是临时租的,坐在车上不知道帮谁好呢。
反正不一会儿地上就有血迹了,三人打累了,各自退到一边,坐着,嘴上不饶人地对骂着。
谁吃了亏,流的血还不清楚,只见黄大浪暗暗收起了刚刚拿出来的铁尺。
过了好一会儿,女的骂得口干舌燥的,发现自家男人竟然没有帮腔,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男人给捅坏了。这才又哭骂起来。
黄大浪这才慌了神,旁边其他衙役也赶了过来。
通过马夫,才知道贵公子姓徐。
王用汲听到汇报,一拍大腿就知道坏事了。制止了旁边的汇报,打算过去亲自问问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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