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布里甘加河面上时,王文远和顾悦曦匆匆来到河岸旁边的市集上,并随手拦下了一辆拉客的马车。
车夫是一个20多岁的比哈尔族青年,他神色慵懒,打着哈欠,以一种平和的语气问他们:“客人打算去哪里?”
王文远递给他5枚硬币,缓缓说道:“总督府。”
青年点点头,提醒他们拉好扶手,接着挥动皮鞭,马儿便朝着不远处的建筑群,疾驰起来。
由于车子颠簸得厉害,顾悦曦感觉自己的胃里一阵痉挛,那俊俏的小脸上,浮现出些许痛苦的神色。
见状,王文远下意识地把她抱在怀里,同时递给她一杯柠檬水。
她没有抵触他,反而尴尬地笑了笑,慢慢道:“好久没坐过马车了,还有些不习惯呢。”
他则露出一丝疼惜之情,并略显歉意地对她说:“真是不好意思,早知你坐不惯马车,我们就该等8点钟的摩托车或者出租车的。”
“哪有那么娇贵啊。”她拍了拍他稍显破旧的外套,继而道:“八点钟以后容易堵车,我们去的晚了,说不定你的上司会责怪你。”
约莫半个小时后,马车稳稳地停靠在达卡城沙利文街街口,这条街的历史超过200年,最初是英军修建的用于运输粮草的快速通道,公元1837年英印总督乔治·艾登在此设立临时办事处,监督军队镇压比哈尔族起义,故因此得名。
自打踏进这条街,顾悦曦便觉得耳根子清净了不少,放眼望去,长长的街道上几乎没什么行人;另外,街道两旁的房屋大部分是殖民地时期修建的,虽然年代颇为久远,但在后人的维护下几乎看不出一点破败的痕迹。
“你们公司倒是很会选地方的。”她不时驻足,欣赏着周围各式各样的欧式建筑以及房前屋后的花草树木,方才心中的不适感,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嗯,临时办公地而已,毕竟我们是外派的,人数较少且流动性大,盖新楼显得有些浪费了。”王文远忍不住笑笑,解释道。
“也是。”她螓首微点,同时适当放慢脚步,不想错过隐藏在清晨城市街道中的小美好。
不多时,街角杂货铺里的落地钟发出一阵“铛铛”的响声,提醒周遭过往的行人:孟加拉达卡时间,7点整。
听到钟声,王文远不由得愣了一下,而后朝她挥挥手,说:“顾姑娘,我得赶紧去公司签到了,我们公司晨会时间是7点20分。”
“去,慢点。”她看着他小跑着进入不远处的一幢浅蓝色的三层别墅里,遂大声提醒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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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王文远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顾悦曦迅速抽回她飘散的思绪,并在几分钟内确定了自己今天的行程安排,即:寻找到一个住的地方、同她的部下再次取得联系、和塞维银主事李伯陵会面。
当然,第一、第二个任务是可以放在一起完成的,因为早在2月19日清晨,她在婆罗洲巴厘巴板港同她的部下制定了一个关于此次行程的协议,主要内容有:为了确保此次行程的绝对隐秘,其部下只能通过两种方式联系她,第一种是通过卫星电话方式取得实时联系,如果第一种方式无法取得联系,他们将自动执行第二种方式,即4月10日及其以后在维拉卡洛斯酒店的某个区域进行会面。
经过半个月的航行,货船于3月5日停靠在蒲甘国伊洛瓦底江入海口,之后顾悦曦途经仰光、仁安羌、曼德勒、密支.那,并于3月17日进入阿萨姆东缘,不过就在这时,她被一伙神秘人跟踪,虽然最终杀掉了他们,但她却丢失了所有的卫星电话。
如此说来,今天她必须入住维拉卡洛斯酒店,这样才能与她的部下取得联系。
只是,她心中仍存在一丝顾虑,既然她已经被人跟踪了,那她的秘密协议会不会存在泄露的风险?那她同部下在酒店接头岂不成一个无法保证安全的方案?
“敌在暗,我在明,必须想一个周全的方案扭转颓势。”她嘀咕着,准备先同李伯陵会面,然后再想办法处理这个烂摊子。
不带犹豫,她快步朝别墅正门走去,与此同时,她无意间察觉到,街道的拐角处,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正用一种冰冷、锐利的眼神,注视着她。
“小姐,你找谁?”刚刚走到门前,就有两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她的身侧,他们的手里,皆拿着崭新的ak74突击步枪,腰间和袖筒里,则藏着锋利的搏击匕首。
“塞维利亚银矿公司孟加拉主事李伯陵先生。”她没有表现出哪怕一点惧怕,而是笔直地站在门口,那清秀的脸上,充满了自信。
“去,通报主事。”其中一个黄发蓝眼睛的人微微侧目,示意另一人前去汇报,接着他摆弄着手中的尖刀,很是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美丽又神秘的女子。
这个男人身高一米九,比一米七的她高了足足一头,再加上他冷酷的模样和健硕的肌肉,使一向沉稳的她也难免紧张起来。
“你怕了?”男人站在她的身侧,敏锐地从她平静的外表下觉察出了一丝慌乱。
“什么意思?”她急忙压制住心中的那一点点胆怯,并咬紧牙关,岿然不动。
“果真是个又柔又刚的女子。”他看她的鬓角淌着几滴汗珠,竟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朝她的耳朵碰去。
谁知下一秒,他的手腕竟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遂赶忙低下头,果不其然,一只纤细的玉手正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腕,并向反方向扭动着。
“大胆。”他的怒火瞬间就被点燃了,只见他扔下刀,握紧拳头,对着她的脸颊便打了过来。
顾悦曦心中一惊,仓促之间只得朝旁边躲闪,且将将避开了他的攻击。
“小妞身手可以啊。”他冷笑一声,一个疾步,向她猛冲过来。
她再次选择闪避,不过在此过程中,细心的她很快发现了他的优缺点,简而言之就是力气蛮大、动作够快、但反应稍稍慢了半拍。
抓住了他的这个缺点,她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弧度,同时故意装作不敌他的样子,迅速向后退却。
看她如此“弱不禁风”的模样,他对她的警惕性在无形之中被削弱不少,以至于,他甚至幻想着打败她之后,要怎么处置她。
“哼,狂妄自大的东西。”顾悦曦扫了他一眼,知道他此刻已经精疲力竭,所以是时候进行反击了。
而男人依旧沉浸在暂时得势的喜悦之中,丝毫觉察不出,危险正在向他逼近。
在躲过他的第七次攻击后,她忽然握紧拳头,一个瞬移,来到他的身侧位置,狠狠地朝他的胸膛口砸了过来。
男子脸色一变,却也来不及进行躲闪,仓促之间只得用手臂挡住胸口。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她的这一招不过是个虚招而已,她的真正目标是他的肚子。
果然,下一刻,她抬起靴子,轻而易举地踹在他的肚子上。
“哎哟。”他急忙捂住肚子,并向后慢慢退却。
她淡淡一笑,不给他任何机会,一个箭步冲到他的身旁,趁他立足未稳之时,不带停歇地握紧拳头,猛捶他的胸膛口。
“噗……”他被她打得口吐鲜血,一个不稳跌倒在地。
就在她打算踹他的脑袋时,她的耳畔忽然传来了一个苍老且略带嘶哑的叫喊声,喊话内容很简单:住手,够了。
抬起头,她瞥到一个拄着手杖的满头银发的老者,他约莫六十岁的年纪,其蜡黄满是皱纹的脸上留着一道明显的疤痕,一双如鹰眼般的眸子犀利之中带着威严,仿佛能把对方的底细看得通透,使人陷入到深深的恐惧之中。
“姑娘真是无礼,胆敢在我塞维银门口撒野。”老者不怒自威,那双可怕的眼睛,此刻正死死地盯着她。
“原来是塞维银主事李伯陵先生。”顾悦曦快速站定,微微躬身行礼,然后一字一句道:“给先生看家护院的大狼狗无视律法,众目睽睽之下公然调戏过路女子,我及时出手制止,不足为过。”
“哦?”李伯陵稍稍一愣,但很快恢复正常,稍显严肃道:“不为过,法不阿贵,纵然是我的肱股之臣,犯了错同样要接受惩罚。”
“大人莫要听她胡言乱语,刚刚您可是亲眼看见谁动的手。”中年男子见状立即弯下腰,狡辩着,拒不认错。
“公道自在人心,孰是孰非,我想先生心中,一定有答案了。”顾悦曦没有同他争论,而是一脸认真地看向李伯陵,绝美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坚定。
“将他给我拿下,依法从事。”李伯陵即刻朝部下命令道,随后迟疑了一会儿,对身旁的一个身穿皮衣且长相和蔼的中年男人缓缓说道:“侯执事,替我接待这位姑娘。”
“是。”侯绍春赶忙应着,接着示意她,快些跟上来。
“多谢先生邀请。”顾悦曦轻轻点头,跟随着侯绍春,进入别墅。
别墅面积与普通别墅无异,大概几百平方的样子,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她婆罗洲山庄该有的东西,这里一样应有尽有,诸如健身房、游泳池、温泉、图书馆、办公室等。
“小而精致的风格,不错。”她小声说着,朝办公室走去。
“姑娘,这边请。”他并未带她去办公室,而是办公室对面的一个小房间。
“哦?”她不由得警觉了些许,心说不知这位侯执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