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4月2日,科希马远郊,黑衫军临时指挥部。
此刻,第五军团将军萨姆哲鲁背着手,正在军营旁边的树林里散步,其眉宇间,透着一丝懒散,那身黑色的军装,则散发出一股浓重的烟酒味。
想着弹药储备已经严重不足,加之总参谋部制定的具体的行动计划迟迟未到,他心中仅剩的那一点点斗志,也跟随着眼前水洼里的积水,慢慢消失殆尽。
突然,他瞧见一个骑着棕色骏马的士兵,正朝他所在的位置,疾驰而来。
莫非是传令兵?他心中骤然一紧,手中的香烟,亦掉在了地上。
“报告,第四军团的阔济特将军,已率兵来到达扬河河曲,有请将军阁下,前去会谈。”传令兵连忙下马,汇报军令。
“这么快?”萨姆哲鲁脸色微变,当即骑上传令兵的骏马,向达扬河河曲,快速前进。
传令兵看到自己的将军如此急迫,遂无奈地挠挠头,而后,朝军营跑去,打算将军令,传达给其他官员。
达扬河河曲位于科希马西南部的山区,距离科希马城约15公里,由于地形复杂,人烟稀少,所以黑衫军总参谋部决定以此作为第四军团与第五军团会师的地方。
“哟,老弟,又当起光杆司令啦。”阔济特将手中的行军路线图放下,接着紧紧地握住眼前这位许久未见的老战友的手。
“习惯了,身边人多,讲话不痛快。”萨姆哲鲁的眼睛里,竟泛起泪花来,毕竟他的身边,已经有太多熟悉的面孔消失不见了,他不希望阔济特成为下一个。
“老规矩,咱们边喝边聊。”阔济特倒是淡然得很,只见他席地而坐,打开一瓶葡萄酒,并将行军路线图,铺开。
萨姆哲鲁则接过酒瓶,猛灌了一口,然后死死地盯着地图。
“老弟,我想你已经知道总参谋部制定的初始计划了,就是你我两个军团于4月中旬在科希马周围集结;我部负责主攻,从达扬河河曲迂回至扎格勒进攻敌人的西部防线;你部予以配合,强渡达扬河,进攻敌人的沿河阵地以及码头。”阔济特一边用签字笔在地图上仔细标注,一边缓缓说着。
“嗯,不错,具体的行动计划也是如此吗?”萨姆哲鲁疑惑道。
“实话实说,总参谋部并没有制定具体的行动计划。”阔济特亦灌了一口酒,接着,丢了一个“重磅炸弹”。
“老兄的意思是,总参谋部打算让我们见机行事?”
“是的,近期孟加拉、阿萨姆、布鲁克巴的情报部门纷纷在前线刺探情报,致使我东征、南征两条线皆陷入僵局,为了扭转这种僵持局面,总参谋部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阔济特抬起头,面色稍显凝重。
“那老兄,准备怎么制定这个具体行动方案?”萨姆哲鲁心里清楚,阔济特带的是王牌军,其指挥作战能力要远远高于自己。
“我准备冒个险。”阔济特的眼睛里,忽而闪现出一丝异样。
“哦?”萨姆哲鲁微微侧目,觉得老战友今日的举止,有些不对劲。
“说真的,我第四军团的主力此刻仍在数百公里以外的孟加拉锡尔赫特附近,我是乔装打扮,秘密前来与你会合的;我的想法是,明天中午,第四军团和第五军团同时发动进攻;第四军团佯攻锡尔赫特,下午开始撤离;第五军团强渡达扬河,猛攻敌人沿河阵地。”
“这……”萨姆哲鲁惊得张大了嘴巴,一方面,进攻科希马的时间几乎提前了十天;另一方面,他第五军团的弹药已严重不足,兵力和阿萨姆游击队相比,亦没什么优势。
“老弟尽管放心打,你只需撑一天,自会有一批神兵,从天而降。”阔济特慢慢说着,眉目间,带着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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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顾悦曦、王文远二人进入科希马城区时,已是傍晚了;此时,劳累了一天的人们,纷纷放下手头的工作,走上街头,沐浴着夕阳的余晖,欣赏着山城秀丽的风光。
科希马主城坐落在达扬河西岸的小山上,城区虽然不大,但它的历史已经超过1500年,据《大唐西域记》所载:迦摩缕波国周逾万里……国都古瓦哈提东约二千里,有一城,曰栗摩西耶,此城东,山川相接,无大城,可至西南夷。
栗摩西耶就是科希马最初的名字,它因茶马古道而起,因滇缅战争而兴,又因黑衫军东征,成为阿萨姆第四大城市。
似乎被山城古朴自然的风光所吸引,顾悦曦下意识地拉住缰绳,起身下马;那双绝美的眸子,四处张望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迷路了呢。
王文远亦跳下马,脸上带着笑,心说顾姑娘真是清新脱俗,以至于他怎么看都看不够。
确实,几天前,她身着白色风衣,脚蹬长筒靴,手执锋利长刀,眉目间,带着冷冽,很像是一个以天地为家的侠客。
而现在,她好似换了一个身份,那股子冰冷不知何时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婉随和的淑女之风,再搭配上藕色长裙与绣花凉鞋,给人感觉,极像是世家大族家的才女。
“文远,过来。”顾悦曦被路边小摊上的木雕给吸引住了,只见她蹲下身,轻轻地拿起一个人形木雕,细细打量着。
“来了。”王文远下意识地拍了拍外套上的尘土,然后走了过去。
“你说,它像谁?”她微微侧着头,好像是在冥思苦想。
“文远不知,还望顾姑娘科普一下。”王文远故意由着她,反正一路上在她面前吃了无数瘪,他早已习以为常了。
“哈哈,我觉得它像君士坦丁大帝。”顾悦曦手里握着的,是阿萨姆黑色神克里希纳的雕像,克里希纳最初与阿萨姆并没有什么联系,它是婆罗门教三大神之一的毗湿奴神的化身;但随着阿萨姆与恒河流域诸国来往的密切,克里希纳不光被阿萨姆人民所接纳,还成为阿萨姆人民心中最高的“宇宙精神”。
“罗马人真的好厉害,一千多年前,竟来到阿萨姆了。”王文远故意顺着她的意思,缓缓道。
“老奶奶,我买这个。”顾悦曦拿出1000卢比,递给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老婆婆。
老婆婆不由得愣了一下,心道她都坐了一下午了,也没卖出一件手工艺品,本打算收拾摊子起身离开的,哪知幸运女神突然光顾,送给她这么一份大礼。
不行,好不容易碰到个人,得好好赚一把才行,否则心有遗憾啊。
“姑娘真是好眼力,一眼便看中阿萨姆的至高神,不过,姑娘可否知道,他的爱妻?”老婆婆微笑着,询问道。
阿萨姆的神灵,顾悦曦怎么可能知道,所以她没有犹豫,轻轻摇头。
“姑娘请看,这就是他的爱妻,名叫罗陀,据说他们二人曾联手杀死马图拉的暴君坎萨呢。”老婆婆连忙取出一个开了封的盒子,递给顾悦曦。
顾悦曦粗略地看了一眼,发现盒内装着的罗陀木雕居然有几分像她,特别是那双大眼睛,灵动又活泼。
不带迟疑,她当即买下这两个木雕,花费1800卢比。
看她出手如此“阔绰”,王文远终究是看不下去了,遂忍不住提醒她:你咋这么不经忽悠呢,这分明是老太婆的推销手段呀。
哪知顾悦曦似乎并不在意,想来大概是一路劳苦,难得有这么一段闲暇的时光。
等到两人进入客栈休息时,已经是晚上9点钟了。
反常的是,这次顾悦曦没有急着去沐浴,而是略显焦急地把王文远给叫了过来。
“顾姑娘,有何贵干?”王文远匆忙赶来,脸上还挂着汗珠。
“文远,你身上不是携带着三把枪吗,可否借给我一把?”顾悦曦怔怔地看着窗外浓重的夜色,小声道。
“没问题。”王文远轻轻点头,而后问她:“怎么,明天的事情,不好办?”
“不清楚,但小心点,准没错。”说实话,顾悦曦对古格拉诺的了解程度并不深,如果他不是那种危险人物,她拿长刀和抓钩枪过去,是不是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可若是相反,她两手空空地拜访他,岂不是死路一条?
“明白。”王文远见她略显疲惫地靠在沙发上,亦不好意思久留,遂匆匆离开。
“唉……”看着他远去的身影,顾悦曦竟不由得叹了口气,不知是感叹于此行的艰难与困苦,还是对他,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你记住,他不过是你的一个副手罢了。”回过神的她迅速抽回其纷乱的思绪,同时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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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王文远猛然听到卧房的木门传来了一声异响,然未等他睁开眼,却闻到这屋内多了一股子清香味。
他心中倏地一紧,急忙从床上跳了起来,并睁大双眼,他倒要看看,何人吃了豹子胆,敢闯他“王爷”下榻的卧房。
下一秒,他微微喘了口气,心道今天太阳真是从西边升起来了,顾姑娘居然醒在他前头了。
“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顾悦曦走到窗户边,慢慢道。
“现在就出发吗?”王文远打了个哈欠,稍显疑惑地说着。
“嗯。”顾悦曦点点头,那双桃花眼,忽然闪过一丝紧张的神色。
见状,王文远不敢有丝毫怠慢,不到十分钟便把随身物品整理妥当了。
“文远,手枪里有多少发子弹?”顾悦曦起身打开房门后,竟然停下步子,询问道。
“15发,不过请姑娘放心,我还有备用子弹。”王文远稍稍一愣,如实回答着她。
“记住,不可恋战。”顾悦曦接过手枪,盯着他,继而一字一句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