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怎么了?“老肖站了起来,看着双目无神的夏建,老人也有点被吓着了。
半晌了,两颗久违的泪水,才从夏建的脸上流了下来,他哆嗦着嘴唇说:“老肖,我家受灾了,受了大灾,完了,全完了…“这一声,充满了绝望,凄惨,让人不由得一阵难受。
老肖慢慢的坐了回去,关掉了电视,老人一脸的凝重,电视上的画面他看的清楚,哪场面,确实可用惨不忍睹可以形容,就不知人员伤亡情况如何?看夏建这个样子,这个村肯定有他的亲人在里面。
“不要哭了,男子汉流血流汗不流泪,这是天灾,人力不可拒绝,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赶快回家,弄清楚家里受灾的情况,我和肖晓,还有创业集团都会帮助你们的“老肖大声的对夏建说道,老人不亏是战场上下来的,临危不乱。
对啊!我这样有用吗?夏建两把擦干了泪水,果断的对老肖说:“我要回西坪村,现在就走“
“行,给王琳打电话,让她安排司机,开车送你,这样会快点“老肖说完,立马跑回了卧室。
夏建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了点,他想起了方芳留给他的电话,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电话打了过去,夏建大概说明了一下情况,电话里的方芳毫不考虑,立马答应。
收拾了几件衣服,夏建正要出门时,老肖追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大信封,他往夏建手里一递说:“这东西你现在用的到,你就什么也不用说了“夏建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是老肖的积蓄。
这方芳不知是开的飞机,还是汽车,反正等夏建一出门,她的车已经停好了。上车后,无需多言,方芳只是问了夏建家里的地址,便拿出的一张地图,在上面找找画画,然后说了一句:“坐好了“车子便像箭一样飞了出去。
一路上,夏建满脑子都是电视上的悲惨画面,他万万没有想到,西坪村会经受如此大的磨难,真是有点不可思议,以前在电视上,报纸上看到的,没想到今天会落在自己身上。
方芳不亏是从部队上下来的,有着不可磨灭的意志,她一路上开着车狂奔,夏建记得,只有加油时,她们才在外面稍做休息。
经过十多个小时后,车子一转进入了乡道,很快就到了平阳镇,镇上车辆穿行,人来人往,但都神色匆匆。西川河到了平阳镇,已是最下游,从河道水漫过的痕迹,不能看出,前天晚上的水到底有多大。
夏建不敢打问,让方芳开着车直奔西坪村,一路上,有河水经过的村庄,都有不同程度的受灾。快到西坪村时,车子在泥泞的乡间道路上行走十分艰难,有些从外面赶过来的车辆,不得不停靠在了路边,还好方芳驾技一流,加上新宝马车性能好,她们终于把车子开到了西坪村。
下车的这一瞬间,夏建整个人都快崩溃了。西坪村北低南高,河道紧靠在北边,就见整个村子的北边,河水已退去,一片塌房烂院,黄黄的泥浆,都快到人的膝盖,一些村民们,有点不舍的在泥浆里翻找着能用的家具。
村子的南边,虽然说没有北边严重,但也有倒塌的房屋。村子里最高的地方,已搭起了一排排的简易帐篷,有几个领导模样的人,正在大声的指挥着什么。
夏建看到了熟悉的迷彩服,他的心里不由得一热。
“夏总,快别发愣了,去去看看你家里是什么情况?有部队的人,问题很快就会解决“方芳轻轻碰了一下正在发呆的夏建,轻声提醒他道。
经方芳这么一说,他才想起,自己家有村子的最东边,而河边是从西边冲进来的,就不知…夏建一路狂奔,脚下的泥水溅得全身都是,他那能顾上这些。
一路上,有几个村民给他打招呼,他都顾不上回答。
夏建傻傻的站在自家院门前,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虽然一院子的泥浆,但房屋完好无缺,就是院墙倒了一大片,只要房屋没事,这说明家里人应该是安全的。
“建儿!是你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夏建一转身,就见自己的妈妈孙月娟,赤着双脚,一身泥泞,朝他扑了过来。
这一刻,夏建觉得自己幸福极了,他抱着妈妈,哽咽的问道:“妈,爸没事?“孙月娟只是激动的点头,脸上的泪水,已流成了河。
好一会儿,母子俩才分了开来,夏建着急的问:“整个村子的情况咋样?”
“村西受灾最严重,河水经过的地方,房屋几乎全倒了,陈康他爸由于腿脚不便,被倒塌的墙压死了,还有五保护陈奶奶,这次也走了,其他人都没事,就是受伤的有十多个,现在已经被解放军送到市人民医院了”孙月娟,哽咽着把村里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
夏建的心里这才稍稍有好受了一点,只要人没事,一切都会好的。
“建,你到西川河坝去看看赵红!”孙月娟忽然对夏建说。
夏建一顿,急忙问:“赵红怎么了?”
“哎!你这个榆木疙瘩,赵红在西川河坝的蔬菜大棚,前天晚上被河水冲了个一干二净,听村里人说,她这次投资十多万,全是借的。可怜她一个女人家了,从昨天早上到现在,她一直坐在大棚边上,一滴水都没喝,这样下去会要了命的”孙月娟白了夏建一眼,意思还不赶快去。
淌着一路的泥水,等夏建来到西川河坝时,他也快变成泥人了。
一大片倒塌的断墙残砖,偶尔在泥浆中,还能看到一抹绿色,那是赵红刚种植出来的菜苗。
赵红坐在半截砖墙上,两眼空洞的看着远方,婆婆王巧花手里提着饭盒,站在她的身边,嘴里不停的说着什么。
夏建踩着泥水,扑叽扑叽的走了过去,听到响动的王巧花,忽然回头,她惊讶的叫了一声:“夏建!“老人的眼眶里全是泪水,她把手里的饭盒往夏建手里一塞,冲赵红点了点头,便扭身走了。
赵红坐在哪里,就像雕塑,一动也不动。
“赵红,我是夏建“夏建走了过去,轻轻的摇动了一下赵红的身子。
赵红仿佛从遥远的地方才走了回来,半晌了才回过头,两眼直直的看着夏建,突然她猛的站了起来,抡起胳膊,只听啪的一声,大巴掌打在了夏建的脸上,火辣辣的痛。
夏建一动也没有动,他轻声的说:“打!只要你心里能好受点,你就多打几下“
赵红放下了巴掌,猛的一下扑了过来,夏建手里的饭盒扑通一声,掉到了地上的水里,夏建抱紧了赵红,赵红放长声痛哭了起来,这哭声回荡在西川河的上空,充满着无限的凄凉。
久久,久久,赵红才止住了哭声,她放开夏建,冷冷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不来吗?不管怎么说,我也是西坪村的一员“夏建长出了一口气,只要赵红说话,她就有救了。
从水里一阵乱找,夏建找到了饭盒,还好,盖子盖的紧,脏水没有进去,夏建把饭盒往赵红手里一递说:“吃点!“
“不吃“赵红有点给夏建赌气。
夏建抓起赵红的手,把饭盒往她手里一放说:“人活着就好,有人就有一切,只要你赵红肯干,不久的将来,这里依然会建起你的大棚“
“说的轻巧。你是怎么知道这消息的,从富川市转车过来,少说也要两天多的时间“赵红说着,接过了饭盒,可能是夏建的出现,让她重新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夏建站在半截断墙上,长出了一口气说:“我是看新闻时,无意间看到了,为了赶时间,就让公司的同事开车送我过来了,可没有想到,我们平都市这么的落后,一路上都是坑坑洼洼,车根本就跑不起来,让人最不理解的是,平阳镇到我们西坪村,不就十多公里,开着车竟然走了一个多小时“
“知道了就好,留下来!这里的人需要你“赵红含情脉脉的看着夏建。
留下来?夏建还真没有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