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宁拎起对襟长袍，抖了抖，里面掉落出裹胸、亵裤。
“你见过有女人脱衣服，是把外衣内衣同时脱掉的吗？”
赵人峰急急摇头：“当然没见过！我怎么可能看女人脱衣服，我赵人峰不是这样的人！”
范宁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随口一问，怎么还急眼了？
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看过？
“你同时脱掉试试。”范宁道。
赵人峰下意识的准备脱，先解开腰束，再宽衣。
刚解两下，他就怔住：“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脱掉内外衣？”
见他明白了，范宁道：“所以，她不是脱衣服了，而是整个人凭空消失。”
“她随身的衣服便没了依托，一股脑的掉落下来。”
说着，范宁盯着赵人峰：“我觉得你应该从丹楼的丹药里找问题。”
“是不是你们有某种能让人凭空消失的药物。”
对此，赵人峰不假思索的直摇头。
“不可能！这类丹药，绝对是皇室禁止的，我们不可能炼制。”
范宁蹙眉。
倒也是，连穿墙术这类药物都被皇室所禁，凭空消失的丹药岂不是威胁更大？
没道理丹楼会炼制这些东西。
这时。
一缕飘渺的沧桑声音自塔顶飘了过来。
“我们没炼，不代表没人炼。”
赵人峰精神一震，赶紧对着虚空拱手：“师傅。”
国师？
范宁心底暗暗吃惊，这就是大乾国师？
他作了一个揖：“羽青观弟子范宁，见过国师。”
国师并没有现身，声音却清晰无误的落入二人耳中。
“范宁，你觉得该如何找到青柠。”
范宁心中嘀咕了下，他觉得国师的话过于轻描淡写了。
好像他什么都知道，是在故意考验范宁一般。
不管他目的为何，拿钱就办事。
范宁稍加思索道：“找到给这种违禁丹药的人，便可找到青柠。”
“哦？如何找？”国师嘴巴里像是在嚼什么东西，含糊不清道。
“青柠信任的人里找。”
范宁分析道：“作为丹楼弟子，她见识过无数新品丹药，对于未知丹药是不会有多少尝试的好奇心的。”
一旁的赵云峰深以为然。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尝试新丹药的他们，早已对新丹药的药性失去了任何探究的好奇心。
哪怕告诉他们这颗丹药是仙丹，他们内心也不会有多少波澜。
无它，吃太多，人早就麻了。
“所以，她不会主动去尝试一颗未知的丹药，而是有人请求或者要求她这么做。”
“此人的身份，要么是足够命令得动她的，要么是和她相熟有情份的。”
“一路走来所观，丹楼弟子因为长期吞服药物的缘故，不是伱在非正常状态，便是我中毒躺着，彼此间难有过多的交流。”
“因此，青柠相熟的丹楼弟子并不多。”
“同理，青柠作为丹楼二师姐，能够命令他尝试新丹药的也不多。”
“嫌疑人就在这两批人中。”
“国师若对弟子足够了解，此时应该已经把对象缩小到一定范围了，逐個对质，或许能揪出此人。”
听罢，国师沙哑一笑。
“难怪云心岫要收你为记名弟子，她收弟子的眼光一如既往的老辣。”
“青柠的确是被人骗着服了跨越空间的药物。”
“而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国师轻飘飘的说着，范宁却毛骨悚然，不假思索的闪身远离赵人峰。
此地别无第四人，说的不是赵人峰又是谁？
赵人峰却露出茫然之色：“师傅，范真人，你们这是？”
嗤——
一道风刃忽然从塔顶落下，贯穿石室的墙壁，生生斩在赵人峰的胳膊。
一片鲜血飚溅，它整个胳膊当场被斩断。
“啊！”赵人峰发出痛苦的吼声。
可让范宁脸色大变的是，这断掉的胳膊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重生！
类似的一幕，他在刘梓欣身上看过！
这是夜魈像的天赋！
不伤及要害，便是不死身。
他竟然是夜魈像！
旋即，范宁拍了拍脑袋，暗道自己忽略了一个极其重要的细节。
尽管这个夜魈像将赵人峰的习惯、特点都伪装得十分像。
但有一点它漏掉了。
那就是它来到羽青观，见到范宁第一眼，竟然认出了他，并喊出范真人三个字！
真正的赵人峰，是半日不见便想不起你是谁的人，需要狠狠给一个巴掌才记得起来。
如何能在几日之后，一眼认出范宁？
后续那些健忘症，全都是他掌握赵人峰资料后伪装出来的。
想到此处，范宁头皮发麻。
夜魈像模仿赵人峰的诸多细节，简直就跟真人一般无二！
若非国师将他揪出来，范宁不知要多久才会意识到他是夜魈像。
对于夜魈像，范宁打起了百倍的警惕！
它们的种种特性，比普通鬼怪危险得多。
眼见被识破，夜魈像脸孔闪过一抹慌乱，转身就往外跑。
一道近乎实质化的金光，从塔顶穿透而来，落在他周身化作一口钟将他困在里面。
“老贼，你早就知道到自己弟子被人替换了是不是？”
夜魈像狠狠踹着光钟，狰狞的咆哮。
他不明白，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
明明他伪装得一模一样。
国师风轻云淡道：“我这蠢货徒儿每次见到我，都要问我是谁，而你见到我，却喊我师傅。”
“你对我徒儿有多蠢一无所知。”
呃——
夜魈像面庞呆滞。
千算万算，竟是没算到赵人峰健忘到连师傅都不认识。
范宁额头一排黑线。
赵人峰能活这么大，简直是人间奇迹。
“既然你看出来了，为什么不早点把我揪出来？”夜魈像不甘心的喝道。
国师沧桑道：“提前把你揪出来，我怎么见得到那位老朋友？”
“看好这个夜魈像，老夫去去就来！”
范宁一脸懵逼。
敢情这国师也是个老银币！
老早就知道这个夜魈像是那幕后之人的麾下。
为了找到藏于暗中的他，放着夜魈像不管，更放着它骗自己弟子服下空间跨越的药物不管。
直至此刻才展现出真正意图。
上一个遭遇的银币还是36D，和她相比，国师更银了。
范宁围着夜魈像绕了一圈，不住的打量他。
“你看什么？”夜魈像焦躁喝道。
范宁摸索着下巴道：“刘相全认识吧？”
按照刘梓欣的说法，还有另外两只夜魈像曾经来拜访过刘相全。
眼下这只明显是新脱胎换骨的。
不知是那两只中的一只，还是刘梓欣都不知道的第三只。
如果是后者就棘手了。
有第三只，便可能有第四只、第五只、第六只……
“哼，小道士，你摊上麻烦了，救刘梓欣那个小叛徒时，你就注定不会有好下场。”
范宁心下稍稍一宽。
他应该就是那两只夜魈像中的一个。
“我有没有好下场，一个被捉住的夜魈像可没资格说。”范宁道。
夜魈像冷笑道：“实话告诉你，你的名字已经在周大人那了，你早晚得死！”
谁？
周大人？
范宁心中震动。
又是他！
似乎哪里都有他的影子。
他到底是什么人？
连国师都称呼他是老朋友。
而在这个周大人的示意下，又是搞献祭，又是混进丹塔，用意是什么？
“你们目的是什么？”范宁质问道。
夜魈像冷冷一笑：“颠覆大乾，改天换地，你信不信？”
范宁呵呵一笑。
觉得自己必死无疑，所以放飞自我了是吧？
但这世上死未必是最可怕的事。
“听说你们夜魈像是半个不死之身。”
范宁拔出一把小匕首，对着夜魈像的身上隔空点了点，像是在寻找下刀的地方。
鼻子？
范宁摇摇头，又往下看。
胸口？
还是摇头。
最后看向夜魈像两腿之间，终于点头。
“夜魈像少见，修炼混入人类中的夜魈像更是罕见，就这样杀了你未免可惜。”
“我会向国师建议，把你拉去做试验。”
“对你们身体各部位切断后，恢复速度做一个分析，哪里恢复得快，哪里又恢复得慢，总体的恢复速度会不会随着你受伤部位增多而减弱等等。”
“粗略估计，最少要切上百次才能做完所有试验。”
夜魈像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成功转移到了范宁脸上。
“做完试验还不能浪费，我会建议国师把你送去道皇司，道皇司每年也会产出一些新款对付鬼怪的道具，完全可以在你身上试试效果。”
“另外，给那些没有经验的新道士们练手也不错，它们通常手法不准，明明刺你胸口的一剑会刺进你眼窝，明明踹你腹部的一脚可能踹裤裆。”
“道皇司用完了，可以送去佛门，那帮和尚一直提倡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让他们给你念度化咒念个七七四十九天。”
“等你快要被度化，又可以送去兵部，每年大乾都要研制新型的兵器，可以在你身上测试新兵器的威力。”
“最后，又把你带回丹楼，每天不停的吞服最新款的丹药，一直到你最后毒发而亡为止。”
“不过，你可能会长命百岁才死，赵人峰毒抗是点满的，你复制了他身体的一切，就意味着吃再多丹药都不会死。”
夜魈像早已脸色煞白。
他擦了擦额头，又擦了擦脖子，前胸后背也都被汗水淋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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