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渐渐远去的素琴,低声一叹:“其实我们还挺般配的。”
这么风姿绝世的佳人,即便是他混迹京都也没见过几个在她之上的。
遥想这几日,素琴名义上将他当做即将大婚的未婚夫,两人相处还是很愉快的。
她会陪自己吃饭,会陪自己赏花,会陪自己写诗作画。
他体验到了什么叫做贤妻良母,什么叫做神仙眷侣。
如果她不是想献祭他,其实他还挺向往跟素琴就这样过一辈子。
不管她是人,还是鬼。
“很遗憾是吧?”
范宁取出三角符,塞进他掌心。
生无可恋的极致反差感,范宁、姜问玄、小师妹和明月都体验过。
就差李慕风了。
一家人得整整齐齐的才行。
李慕风愣了下,低头看了眼手中的三角符,没明白是什么,余光便撇到周遭的环境有所变化。
看似干净整洁的戏园,颓废腐朽,遍布着蜘蛛网。
一些地方还有干涸的黑色血痂。
那座囚禁了自己多日的高楼,竟成了一座拔地而起的巨大牛角,上面悬挂着一只只的血色虫茧,它们不停晃动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晃动。
定睛细看,隐隐能看出他们都穿着戏服,却是戏园班子里的那些鬼们。
“这是……”李慕风怔了下,但很快明白过来。
是此地鬼气太浓郁,迷惑了他视线,眼下所见才是真实的景象。
这时,他发现素琴也有所变化。
好奇之下,下意识的望了过去。
可这一望,瞳孔立刻发生九级大地震!
站在眼前的哪还是什么惊艳了时空的绝世佳人?
分明是一个浑身被烧得没有皮肤滴着鲜血,眼窝里蜈蚣爬动,嘴里蛆虫蠕动的可怖女鬼。
呕——
李慕风胃里翻江倒海,差点把刚喝的下午茶给吐出来。
好在他定力过人,强行忍住了。
范宁补刀道:“师兄,你没跟她一起吃过饭吧?鬼吃的东西,可能都是些虫子、牛粪、臭泥巴之类的玩意。”
堪堪忍住呕吐的李慕风,立刻想起这几日素琴陪他吃饭,餐餐都是看似奢华的美味佳肴。
但每次吃完,他都会肚中不舒服。
这一刻,他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当场吐出来!
一片片漆黑色不知是什么的污秽物吐了一大堆。
看到吐出来的东西,李慕风又忍不住哇的吐起来。
就这样,他一边飞一边吐,一边吐一边飞。
直至被鬼市之主的嘴巴给吸进去。
范宁和明月也紧随其后被吸进去,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但耳畔有急促的呼呼风声,预示着他们在急速挪动。
当风声停止,代表他们被送到外界某处了。
而这时,范宁耳边响起一缕不满的哼声。
“以后再来我鬼市,锤死你!”
说罢,范宁等人周遭一亮,发现自己已然远离了鬼市,出现在京都外不远处。
而天空尽头,一团鬼雾迅速朝着鬼市远去。
范宁摸了摸下巴,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这声音,不是鬼市入口的看门鬼吗?
它竟然就是鬼市之主?
不是他太傻,把范宁等人当成了鬼误放进去。
而是有意放他们进去寻找李慕风,借他们的手阻止素琴。
眼下把范宁等人放在了京都城外,也是绝了素琴追上他们的念头。
“师兄,素琴拿你献祭目的是什么?”
范宁思索着问道。
献祭通常是向某个信仰的存在奉献出一定的东西,继而换得一些东西。
素琴是想得到什么呢?
李慕风还在呕呕呕的狂吐,不说胃里的食物,胆汁都吐没了。
再吐下去,肠子都得吐出来。
“我……呕也……不知道呕……”
不该对羽青观四大废物有指望的。
范宁懒得再问,把这事通知给道皇司,剩下的让他们操心去吧。
望着就在不远处的京城,范宁心里踏实许多。
“走了,回道观。”
范宁领着路,带着一行人重新回到了京城。
清晨下的城里人烟阜盛。
走街串巷的货郎吆喝声,挑粪工赶着一驴车夜香路过时留在空中的熏味,一眼望不到头的熙熙攘攘人群。
扑面而来的烟火气息,让范宁等人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鬼市里才度过一晚,却好似经历了许久。
几人不约而同的如释重负。
终于活着回来了。
“范师兄,你们等会,我去去就来。”
明月忽然看到什么,兴奋的跑了。
顺着他跑去的方向,范宁无语了,那是一家糕点铺,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赫然是明月最喜欢的李记糕点铺,以桃酥闻名于京城。
她对糕点的追求真是永无止境啊。
冒着生命危险在鬼市买了那么多鬼枣糕居然还不满足?
没法子,他们只能等一会。
刚好李慕风吐得厉害,脸色发白,脚步虚浮,眼瞧着就要吐晕了。
范宁瞧见旁边有一早点摊,便拉着李慕风过去,买了一碗白米粥让他喝下去。
如此李慕风才稍微好一点,靠着墙闭上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会明月也赶了过来,看着李慕风半死不活的样子,一脸不屑。
长得人模狗样,怎么心性这么差呢?
不就是跟鬼吃了几天烂东西吗?
那玩意又不死人。
瞧着李慕风吃剩的白米粥,闻着还挺香,刚好肚子也饿了,她便也买了一碗,三下五除二干掉。
“真好吃,范师兄你不来一碗?”明月拍了拍圆滚滚的小肚皮。
看他们吃得这么香,本来不饿的范宁也有了食欲,让老板也来了一碗。
还没开吃呢,两个风尘仆仆的富贵公子哥便扑到摊位前,一副饥肠辘辘的样子。
“两碗粥,八个饼,快些上。”
两人坐下,趁着东西没上桌,眉飞色舞的交谈起来。
“恬园戏班真有些东西,几個花旦各个国色天香,尤其是那素琴,那脸蛋,那身材,绝了!”
“可惜身份低了点,是个戏子,不然娶回家,我一年不下床都行。”
“行了你,素琴也是你惦记的,人家虽然是个戏子,但却是太后最近钦点的大乾第一花旦,将来不是给大官当小妾,就是被大才子娶回家,哪有你的份?”
范宁听得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