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坏一国长公主名誉,这么荒诞的谣言,哪怕庆安再宽容都无法容忍啊。
可以想象,她会何等震怒。
杏柳使劲的低头,恨不得把头埋进胸脯里。
奈何她胸前一点波澜都无,没地儿埋。
这让她怨念不已,心里总结出了胸小的又又又一宗大罪。
“谣言止于智者,不理会就结束了。”
出乎意料的是,庆安十分淡定的喝了口茶,才红唇轻启。
“何况一夜七次,就他?”
回想起他盯着自己胸口的下流眼神,庆安只觉得好笑。
这种流言,这种人,不理会就是最好的回应。
恢复了些精气神,她下意识走向卧室,准备继续解棋。
但妙目一转,定住了脚步。
“把范宁带来,本宫对谣言有些在意!”
杏柳愕然,当望向卧室里若隐若现的棋盘时又掩嘴偷笑起来。
对对对,公主才不是因为解不开残棋找范宁呢。
羽青观。
当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范宁一夜没睡好,倒在床上睡了个美美的午觉。
醒来时就闻到了飘飘饭菜香。
推门一看,葡萄树下的石桌上摆了三盘卖相很不错的菜。
一个披着柔顺黑发,窈窕的倩影在石桌前摆弄着菜。
穿着浅紫色的绣花镶边罗裙,披着一件圆领对襟的鹅黄罩衣,内衬白色的锦缎裹胸。
身姿婀娜纤细,细腰长腿,胸前的弧度恰到好处的将罩衣撑起。
鹅蛋脸的肌肤光洁细腻,白里透着微红,似刚做好的豆腐,水嫩嫩的,一双波纹荡漾的桃花眼,闪着勾人的电弧,可爱的琼鼻下是一双玫瑰花色的唇瓣。
一眼望去,给人小家碧玉的乖巧温顺感。
范宁不禁怦然心动。
仿佛回到多年前,第一次见到初恋时。
那种情难自已,那种心灵颤动的莫名情愫,撩拨着他沉寂了多年的心。
直到他看到摆在这初恋少女面前的一碗饭。
确切说,是一洗脸盆饭。
原来是小师妹啊。
那没事了。
“师兄你起来啦,快吃饭啦。”小师妹单手拖起脸盘,拿勺子往嘴里扒饭。
美好的初恋形象,在范宁心里瞬间开裂了。
他心中一痛。
小师妹要是不吃饭就好了。
“就我们俩?师傅师兄呢?”
范宁坐下来,夹了几口菜,发现味道出乎意料的美味。
小师妹手艺堪称完美,比得上大酒楼里的长厨了。
“师兄去内城里讲经了,他可辛苦了,前脚回观里,后脚就有人请。”
小师妹说着话,嘴里也不忘停,叽里咕噜道。
范宁深以为然。
大师兄的确辛苦,各种意义上。
“至于师傅,回来的路上他好像听到什么消息,心情就很不好,刚到观里就进房里拿了个包袱走了。”
范宁哦了声。
低头要夹菜却猛然怔住。
三盘菜全光了。
我就问两句话的功夫,菜怎么就凭空没了?
这是闹偷菜鬼了吗?
这时,小师妹难为情的从脸盆里夹起最后一片黄瓜:“对不起师兄,我吃快了一点。”
一点?
望着光秃秃的菜盘子,范宁眼睛发直。
他在心中告诫自己,下次跟小师妹吃饭时,一定不要说话,抓紧时间干饭。
“算了,反正我也不饿。”
范宁放下碗筷,满心都是为银子发愁。
这该死的银子,上哪去弄呢?
这时,风尘仆仆的姜问玄回来了。
相比回来时的阴郁表情,现在舒坦多了,见着三只空菜碗习以为常,盛起一碗白米饭就啪啪啪的干起来。
瞧着这寒酸日子,范宁道:“师傅,往后多拿些钱出来家用吧,你那可是有一千两银子,不差这点买菜钱吧?”
姜问玄猛地停下来,老脸上涌出了一抹肉痛,表情紧跟着沉痛起来。
“没了,都没了!为师现在是穷光蛋了。”
“棺材钱没了,玄阴真气也别想了。”
嗯?
想起师傅拿着包袱出门,范宁惊道:“师傅,您出门被人打劫了?”
姜问玄犹豫了一下,心情复杂道:“那倒不是,是赎人去了。”
赎人?
范宁头顶冒出比脑袋还大的问号。
小师妹都难得放下饭盆,露出疑惑的表情:“赎人,一千两?赎谁呀?”
被两个徒儿盯着看,姜问玄也难为情起来,干咳道:“那个左佥都御史杨家不是被抄了吗?”
“他儿媳梦莲被牵连,冲入了教坊司,我把她赎出来了,安置在一個红颜知己家那了。”
范宁人麻了。
一千两,那可是一千两啊!
搁在他的时代,得是七八百万软妹币!
姜问玄叹道:“哎,虽然杨家陷害我,但事发前,梦莲与我已经一见倾心,互为知己。”
“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坐视她陷入水深火热中。”
他低下头,硬着头皮等范宁开喷。
意外的是,得知了用途,范宁反而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钱去了可以再挣,心中无愧胜过一切。”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七位红颜知己能对姜问玄死心塌地,甚至彼此放下了勾心斗角,十分和睦。
姜问玄虽然卑鄙无耻、老奸巨猾、好色贪财、抠门吝啬、贪生怕死、坑蒙拐骗……
但对他的女人,却是用真心的。
姜问玄老眼湿润了,自己的心终于被徒儿读懂了。
“好,好。”
他撩起袖子擦了擦眼睛,欣慰道:
“有你这句话,心情好多了!”
“如果能再借我几百两银子,那就更好了!”
“滚!”
范宁没好气道。
但师徒俩都没钱,这是要命的事。
尤其小师妹这个废物回来了。
她一人相当于有一百张嘴等着吃饭,光是想想就鸭梨山大。
要是能来一只鬼就好了。
咚咚咚——
念头刚起,大门就传来了敲门声。
范宁一个机灵,戒备的望向大门。
羽青观身处大山中,距离最近的村庄也有一个时辰的路程。
时下天已大黑,哪会有信徒这个点赶来?
姜问玄也抓起了拂尘,紧盯着大门。
“去开门。”
范宁点了点头。
“小师妹,师傅让你去开门。”
小师妹点了点头。
“大师兄,二师兄和师傅让你去开门!”
说完才想起大师兄不在家,小脸顿时垮下来,慢腾腾的站起身,往大门挪脚。
敲门声越发急促,咚咚咚的回响在寂静的道观里,瘆得慌。